董布通低下頭，一時無話可說。
苗天雨說："組織就是組織。需要打招呼就打，不需要打招呼，不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打不打都由組織考慮。讓我來河灘縣工作，事先組織上也沒給我打招呼，調令一下，我不就趕快從省農委到這兒來了？人家陳海龍在信訪局是第一把手，到你那裏當個鄉長還是代理，成了二把手，人家一點情結也沒有，高高興興地去了，你反而有了情緒了。……老董啊，任何機關單位都不是個人的，要一切聽從黨的安排。組織比咱考慮得全麵，沒啥價錢可講！"
"領導說的對。"董布通窘窘地說。一會兒又試探地問："那……下一步我離開了，老龍灘的書記，組織上考慮的是不是陳海龍？"
苗天雨一驚："你怎麼知道你要離開了？離開到哪兒去呀？幹什麼去呀？我們還沒接到組織上的通知，你怎麼就知道了？"
董布通後悔說漏了嘴，但話已說出，無法收回，便說："這不是已經定了的事嗎？"
"是誰定了的事？"苗天雨一臉嚴肅，“幹部任免和調動，一天接不到通知，就不能說‘定了‘。"
"是，是。"董布通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要說的是，下一步要是讓陳海龍任書記的話，鄉長的角兒又空了起來。是不是考慮劉冒生同誌？"
苗天雨一本正經："你離開不離開，讓誰任啥職不讓誰任啥職，那都是組織上考慮的事，任何人都不要幹預。隻要你一天不接到組織上的通知，就要安心地幹好你這個書記，不要胡思亂想。"
"那是。"董布通怯怯地說，"苗書記，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提劉冒生任鄉長的事，我們鄉黨委早就正式向縣委報過材料的，可……"
苗天雨淡淡地笑了一下："你們鄉黨委報過材料就能定了？這樣說不好吧？"
"劉冒生的確是個好同誌，成績很顯著，早就該提了。"董布通堅持說。
"好同誌就讓他好好幹工作。隻要是金子，早晚會發光。老董啊，我早就跟你說過，該管的事情你管，不該管的事情就不要管。管那麼多事幹什麼？"
"嘿嘿，"董布通不自然地笑笑："我是說，眼前是個機會。"
"是機會不是機會，讓組織上考慮吧。你的建議該說說，到頭來按不按你的意見辦，都不要有情緒。啊？"
董布通幹笑了笑："哪兒會有啥情緒，我就是向領導反映一下我們黨委的意見。"
苗天雨哼了一聲，說："不會有情緒就好。還有什麼事啊？"
"那……婦聯主任呢？我們的婦聯主任榮爭先革命意誌衰退，確實該換了，我們鄉黨委也早就向縣委正式報過材料了。何妍妍是難得的人才，年輕，又有學曆，又有工作能力……"
"好了好了，"苗天雨似乎有些不厭煩，"不要說了。常委會已經研究決定，人事暫時凍結！"
"凍結？"董布通愕然。
"對，凍結。"苗天雨以鄭重的語氣說，“人事的事你不要再說了，到時候聽從組織安排。”略緩了一下，又說，"另外通知你一件事，我們剛剛接到市委通知：省裏通知市委，很快要召開全省信訪工作會議，點名要讓咱縣信訪局作典型發言。姬少春剛到信訪局，還不熟悉情況，必須讓陳海龍同誌和他一同去參加，讓陳海龍作典型發言，也讓他帶帶小姬。你回去讓陳海龍和林聰馬上回來，準備準備。信訪工作為咱縣爭光了。這也是對陳海龍同誌任信訪局長工作以來的一個很好的總結。"
董布通的臉色馬上轉換，顯出一絲嫉妒的表情："咱縣信訪局也能當好典型？"
苗天雨一望他："怎麼，不服氣？就算是瘸子裏邊挑將軍吧，可畢竟挑著咱們了。這是咱們縣的光榮！"
董布通沉默不語。
苗天雨笑笑，說："不要有情緒，還有你一份兒呢。"
董布通不解："信訪工作，有我什麼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