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泠對待任何無甚瓜葛的人從來都是麵無波瀾,寒冰滲人。即使是對待自己的父母以及後來在西居撫養過他的張李二老,也從不曾歡顏笑語過。
而村寨眾人亦是習以為常,不認為他會為什麼事展開笑容。
隻記得葉泠在五年前的屠戮之中浴血奮戰金戈鐵馬的驍勇模樣。
所以當葉泠主動提出將寧無霜帶回村寨做壓寨夫人之時,沒人忍心或是膽敢正麵反對。而那些有心之人則是用另一些手段去削弱他之意。
比如此次的較量。
孟青雲被當場給了個難堪之後,始終不敢將餘光落在身側的孟博文身上。孟家乃大方之戶,書香門第,千百年前之所以會選擇定居西居,是認為西居草莽之輩,他們獨大的可能性會很高。而隻有他們成為一方強頭,才能有地位與權力。
讀萬卷書,掌萬般權。這是孟家家訓。唯有權勢是永不衰竭,唯有權勢帶來的權益不離不棄。
寧無霜的熱忱心切並未因這樣的冰冷寒重所磨滅。她知道,他曾對她開懷笑過。
他曾在她麵前卸去人前繁重不堪的重重鎧甲,他那樣笑過。
現在他不能在眾人麵前站在她這邊,定是有理由的。他不會讓自己有事。
“好。下一局,陶藝,可以準備開始了。”
寧無霜朗然大喝,十分愉悅。揮袖轉身跨步而去製作陶藝的地界,那一身綠地紅花的衣裙頓時在她靈活揮舞擺動之下變得更是姹紫嫣紅,墨色柔軟發絲在轉頭隻見千絲萬縷的鋪展開來,絕代風華。
一時間看怔了台下許多人。
葉瀾依被筱瀟點了穴位,她不懂,哥哥方才那樣對她,她居然還像是被甜言蜜語浸泡一樣。臉頰上還浮起奇怪的紅雲。葉瀾依拽了拽鄭蘭英的袖子,指了指寧無霜,挑眉奇怪的看著鄭蘭英。
以現在鄭蘭英的角度去理解寧無霜,是非常貼切的。鄭蘭英的為人,原本就是不會輕易去猜疑誰,更何況是自己的愛人。一個眼神,一句話足以說明一切。鄭蘭英用纖細的玉手拂過葉瀾依的臉,讓她不要因為大驚小怪而又做出逾矩之事。她們一同望著台上那走向了陶土和拉胚台的寧無霜。
寧無霜大喝之後,孟家小夥兒們一齊看向孟青雲,當看到他默許的眼神時,才迅速的開始布置場地。
小夥兒們已經按孟青雲之前交代的將陶土,拉胚台,木杵、木臼、木拍、木刮及竹刀、蚌殼、鑽孔竹棍和竹墊統統準備好,放在一側。
孟青雲卻遲遲不公布此局比賽規則,即使眾人的目光都集於他文弱中帶著倨傲的身上。他竟也是不為所動。
他在等剛才丟了的麵子補回來,要別人主動去向他請教。最好那請教他的人會這樣說。
“孟大少爺,您才智過人,您快些說說這局比賽如何計較吧。沒有您的組織與領導,我們是什麼也做不出來的。”
可現實是殘忍的,尤其是他遇到寧無霜這麼一個能翻雲覆雨的人物之後。
“要比就比,不比滾鳥蛋。給你三個數的時間!”
寧無霜在台上將製陶的物事都研究了好半天也不見他放氣,火一下子就竄了上來。想學白蓮花擺譜?可惜你遇到的是辣手摧花!於是沒好氣的怒斥孟青雲,其氣勢猶如簡單粗暴的真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