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瞞你說,我張府,早在哥哥出走去西居之後,旁係人也都紛紛出走了,想必你在營廚遇到過一個叫張平川的,那也是我張家最有名望的一係了,至於其他零散子孫,要麼嫁的遠遠的,要麼也分了出去不知在哪裏謀事。
張府十年前就已經是一所空宅,那時候宜兒還願意陪著我守空宅,性情也沒那麼跋扈,隻是這多少年了,膝下沒個一兒半子的,生活又總是依著錢家。心裏也是怨的。兩年前,也回了錢府住,我不願丟下祖宗牌位,不願跟她去。
故而答應了她,隻要讓我還在這舊宅生活,其他事隨她去折騰,包括張府的所有值錢東西,就當做我這麼多年沒能給她一個孩子,又讓她跟著我吃了許多苦的賠償吧。”
張慶年喝了一口茶,接著說。
“我沒去糧廠,是因去了無用。石磨是宜兒想給錢府置上一個,張家無人,我要那些做什麼用呢。本想著每周去一趟糧廠給錢府拿些吃食也好,可宜兒回來就說用不到那些。我也沒有再去領,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我又何必浪費你們功夫領些我吃不完的東西。”
寧無霜終於知道了這些事兒的來龍去脈,可她不明白,奶奶沒為爺爺生育子嗣她總是怪自己不能生育,到了二大爺這裏,怎麼就變成他沒有給錢宜一個孩子的道理了呢?
轉念一想,這張家嫡係二子都無孩子,錢府估計也是拿著爺爺的事兒說二大爺沒本事了吧。
可這件事,寧無霜還是覺得哪裏不對,一時又理不清頭緒,隻好順其自然了。
“沒事的二大爺,不去領便不去領了沒什麼要緊的。隻是,這每一家似乎都有自己的活計,我看這寨子裏家家戶戶也都是靠著一家包攬幾件事一起出力才將一宗族凝聚起來的。當初他們為何要看著爺爺走也離開張府呢?咱張家難道沒什麼一技傍身的活計?”
寧無霜看二大爺顧著說話,沒去吃那閘蟹,細心的將閘蟹都剝好,放在醬油小碟之中給二大爺。
膝下承歡的福氣,二大爺從未奢望過。可卻在這一刻,不禁熱淚盈眶。
“我華生哥哥,到底是有福氣的人,當初我也想和他搬到西居,一起過日子。可我若也走,這張家誰來守?”
寧無霜從懷裏取出一塊今兒早上葉瀾依給她的一塊娟帕,給二大爺擦去眼角的淚。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隻是爺爺好歹還有奶奶不離不棄,二大爺卻隻能孓然一身。
“張府不過和許多東居人一般,沒有活計,隻是當初祖宗家業大,這村寨許多物事都是祖宗拿出來給寨人共用的。記得那時候剛到村寨,那幾個月都是沒糧食吃的,我們祖宗將所有存糧都分給大家夥兒吃,這才渡過了頭一年的荒。一代一代都過的安逸自在,隻是不知為何,哥哥一走其他張家的子孫都走了,那時候我父親,也是哥哥的父親,都以為是華生哥將人拐帶了走。
氣了幾年歸了天,我開始也以為是哥哥將家人都帶走了,所以自從他分家出去,我從來沒有去找過他,想著他什麼都沒有就出去,一定是活不下去早晚要將人都帶回來的。後來這一過就是許多年,看張家人在西居都過的好,我也不想當年他們出走的緣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