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組最後麵的學生站起來挨個收起同學們的作業。王東後麵的學生走到他身旁時，一把拿走了他正在書寫的作業本。
“哎哎，我還沒寫完呢。”王東一下子從凳子上彈起來要搶回作業本，引起了一點小的騷動。
安子涵走過去：“王東，你還有沒寫完作業？這次有3天時間你為什麼不完成作業？你這3天都幹什麼了？”
“我……我……我家的桌子都被我媽擺上商品了，我沒地方寫。本來我還趴在地上寫。寫一會脖子都酸了……”王東解釋說。
“這次理由挺新穎啊。你媽不知道你要寫作業嗎？”
“我媽也為難啊，要不商品擺大街上啊？”王東貧嘴道。
“哈哈哈哈哈……”全班一陣哄笑。
安子涵有點怒了，嗬斥道：“要不你以後都別放假了，來學校寫作業，你就在教室寫作業得勁。中午不許吃飯，把作業補上。”
王東低下頭。
安子涵沒有搭理他。她知道王東的情況，父母離異，他跟母親過。母親開個雜貨店，勉強維持生活。家就是個雜貨店，吃飯都是在賣貨的地方，居住的地方更小。但是這個孩子也不上進，經常惹是生非。
上午上了兩堂課，安子涵的課上工作今天就結束了。她左手拿三角尺，右手拿教案顯得有點勞累。和她一起往辦公室走的是數學組的另一位年輕女老師，名字叫張雅，比安子涵年輕3歲。
張雅跟她說起話來：“聽說了嗎？學校又要選人上區級公開課了。”
“是嗎？”
區級公開課是評選中學高級教師的一個條件。包含教案的書寫、期末所教班級在全區的成績排名等多項因素，都是評選的條件。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入流。任何老師都想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層次，安子涵也想。但是上公開課又讓她打怵。準備教案、上課素材，與學生一次一次地演練，課上還要麵對全區的老師以及教育局、進修學校的領導等，壓力是何等大啊。
“你不打算上嗎？”安子涵問張雅。
“壓力多大啊。關鍵是我工作年限不夠，還不能憑級。你年限夠了，試試上啊。多好的機會。”
“但是別忘了，由誰上還是領導定。”
“嗯。”張雅點頭。
安子涵心想先回辦公室披完一大摞作業再想這件事吧。
由於是下課時間，辦公室裏幾乎所有的老師都在。數學組的韓麗老師站在辦公桌前，準備去上課。韓麗老師與張雅同歲，長頭發，圓臉，穿一件連衣裙，優雅而漂亮。與別的老師不同，她隻是一名代課老師，沒有正式編製。
這時候，教導主任走進來了。教導主任是一個40多歲燙卷發，穿著深橙色西服和短裙，戴眼鏡，板著臉的女人。教導主任一進來就打開嗓門：“這次上數學公開課輪到我們學校了。我和校長商量了一下。韓麗老師，你沒上過公開課，這次公開課由你來上吧。你好好準備準備，時間是6月中旬。”韓麗輕輕應允了一聲。
聽教導主任這麼一說，安子涵頓時定住了。張雅捧著教案看著她。其他老師沒顯異常。
教導主任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劉振下班早，先去接了孩子回家。下班之後，安子涵照常去市場買菜回家做飯。劉振培女兒玩著，但隱約感覺安子涵比正常時間晚點到家，但也沒覺得奇怪，也許留學生晚了點。做完飯、吃完飯、洗完碗、看一會電視、哄完琪琪睡覺，劉振也跟著一起睡去了。安子涵很累，打了一個哈欠，但是沒有馬上睡。她看了一眼表，晚上9點，此時同事張雅應該還沒睡覺。
安子涵拿出手機撥打了張雅的號碼。響了幾聲，張雅便接了電話。
“張雅，沒有睡覺吧？”安子涵問。
“沒有。我在做麵膜。什麼事啊？”張雅說。
“我在想白天的事。你說說，公開課的事，教導主任怎麼說讓韓麗上。你覺得她怎麼會這麼安排？”
“是啊，我也覺得奇怪。我都懷疑她有沒有向校長好好彙報過。校長也不能定韓麗上這堂課。韓麗沒有正式編製，不能評級。即使上了公開課也沒有意義啊。”
“她有點無視我們的感受了。沒有想到我們的想法。”安子涵說。
“我支持你上這堂課。多抓住一個機會，努努力，將來評級。”張雅說。
“可是他們已經定了讓韓麗上了。”
“不要管這個。韓麗自己也知道上公開課對她沒意義，也就在全區老師和領導麵前混個臉熟，這也沒有用啊。”
“嗯。”
“你明天跟校長說一下，說這堂公開課你要上。你有理由的。學校多一個高級教師多好。”
“好。”
“天不早了，快休息吧。明天課挺多的。”張雅說。
“好的。你也快休息吧啊。”安子涵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