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涵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隻許你查看我的手機,就不允我看你的手機嗎?你總以為你可以對我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對你做。”劉振說。
安子涵默不作聲,因為那件事情無從解釋。
劉振平靜地說:“子涵,我們離婚吧。這樣我們倆都滿意。”
聽到這句話,安子涵腦子要炸開了。她一邊搖頭一邊後退,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劉振還是那麼平靜地說:“你說過,你的父母可以幫你照顧孩子。我們之間是否有第三者都是不重要的。結婚那麼長時間以來,你給我的感覺一直就是執著,辦事認真,無論是工作上的事還是家裏的事。但是,你一直忽略我的感受。結婚五年來,我經常在想,我在你心中到底處於什麼位置,到底是重要還是無足輕重。5月3日,我們再遊樂場累了一天。要走的時候,你非要從飾品一條街通過,不嫌麻煩讓我把車開過去。我快到停車場了,你看到製作杯子,不在乎天氣炎熱非要把我叫過來照相,貼在杯子上。那種杯子市場就有,下次我們上街再照不行嗎?
有一天下班,你聽錯了聲音,非說告訴過我買鹽。可是我當天回來晚了一點,根本不知道你讓我買鹽的事,你全當是我沒聽見你說話,把菜沒味都怪在我身上。事後你似乎知道我下班回家晚,當時確實沒聽見你說話。但是你卻假裝不知道,維持著錯誤在我的狀態。你對我表示歉意更是不可能的。你從來不會對我表示歉意。你認為我對你應當是包容與遷就,你對我應當是不滿與指責,更談不上顧及我的感受。如果這樣的事是小事的話,那麼它每三天都要發生。我們每一個人工作時不是那麼輕鬆。回到家是為了回到一個可以停靠的港灣。可是這個港灣並不平靜,一個惡魔一直在攪動港灣裏的水。你才是惡魔。在公司的人和家屬當中,我再也沒有遇見這樣的人,沒有人這樣對待我。你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惡魔。”
“我才是惡魔?我才是惡魔?”安子涵心裏不斷回蕩著這句話,逐漸低下頭。
“能夠讓你反省是那麼難得。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次輪到我不給你機會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即使你真中邪,也與我沒有關係了。你從來不注重我的感受,幹嘛這次非要讓我感受你中邪呢。我今晚開始就不住在這個家裏了。”說著,劉振站起身要走。
“阿振,不要不要。”安子涵拽著劉振的胳膊哭喊著:“不要這樣,不要離開我。我知道我有不對的地方。”
“你的歉意已經表達晚了。這次就讓我拿定一次主意吧。”劉振拿起外衣和車鑰匙,掙脫開安子涵就離開了家,留下安子涵一個人坐在地板上痛哭。
劉振一路下樓,進到車裏,發動汽車。由於決定做得太突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隻想立刻發動汽車離開家。他駛出小區,行駛在城郊的一條高速公路上。
夜間10點,城郊的公路上汽車極少,兩旁是樹木和路燈。路燈把道路照得亮得發黃,而道路以外還是被黑暗籠罩。離開家的劉振心情很不好,他心裏回想著五年來和安子涵生活的一幕一幕,重複著剛才和她爭吵的場景。剛才說出去的話在心裏已經存在很時間了,既然說了就不能收回。可是自己要把車開向何方呢?劉振覺得自己無處可去,但還是要離開家。矛盾的心理讓他踩緊油門,車速很快提升到100公裏/小時。
此時,安子涵抱著枕頭趴在床上,回想著這幾年來和劉振生活的點點滴滴,明白自己在很多事情上比較刁鑽。其實不止對劉振,對自己的學生也是一樣。自己經常用狠毒的眼光瞪著差生,王東、方浩……在周圍人心中,自己才是一個惡魔。丈夫是個好丈夫,劉振從不抽煙喝酒賭博,忙碌於工作最終還是為家。學生都是單純的學生。他們有的學習好,有的學習壞。無論犯什麼樣的錯誤,都是單純的孩子,都和自己一樣有人格和自尊。語言和行為的重傷是嚴重的。但是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並不是之間可以用語言交流,而是會看對方的臉色和眼神。臉色和眼神的中傷不一定小於語言的傷害。五年來,自己不注重這一點。對別人有要求,沒有用柔和的方法讓別人去接受。刻薄隻會讓自己有意無意地傷害別人。自己不應當刻薄地對待學生,也不應該不顧及劉振的想法。
超快的車速讓劉振心情更加敗壞,理智開始喪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突然,他眼前開始變亮,呈現出另外一幅場景。一個簡易老舊的廚房裏亮著一盞低瓦數的白熾燈,燈光照亮白色瓷磚覆蓋的斑駁牆壁、地麵和水池。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太太在收拾碗和水壺。廚房窗戶的窗框已經掉漆。窗外黑乎乎的環境中點綴著一圈霓虹燈。景象遮擋住劉振的視線,讓他感到恐懼,並且無法看到前方。劉振抑製不住內心的失落和恐慌,將車撞到轉彎處的一根電線杆上……
“嘀嘀嘀”手機鈴聲響起,安子涵正在運轉的思維被打斷。她拿起手機,看到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喂,你好。”安子涵說。
“你好,我是平州市交警支隊。城郊靠近嶺頭村的高速公路路段發生一起嚴重車禍,一輛長城白色轎車撞在電線杆上。我們從司機的手機聯係你中找到了你的號碼,你應該是司機的妻子。”那邊的聲音說。
安子涵迅速坐起來,急忙問道:“司機怎麼樣了?”
“已經失去意識。我們正在等救護車趕到。”交警說。
安子涵不顧一切,踏著鞋跑到馬路上,急忙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往事故地點。
事故現場,交警警車的警燈高頻率地閃爍著。出租車還沒等停下來,安子涵看到了自家的長城轎車的前部已經嚴重受損,電線杆已經倒下,與地麵成30度角嵌入車頭中。劉振躺在車的旁邊一動不動,滿頭是血。安子涵下車就撲向劉振,大聲哭喊:“劉振,是我錯了。我不該那樣對你。我不應該不想到你的感受。都怪我,都怪我。”交警們怕她誤傷到劉振,把她拉到一邊。安子涵還是不能停止哭喊,但是躺在地上的劉振無動於衷,好像周圍什麼都沒有發生。救護車緊接著感到了。醫生和護士攜帶急救設備從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