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3)

一群人圍在了那張茶台邊七嘴八舌的議論著什麼我並沒有注意,我隻是站在距離那中年人大約兩米的地方靜靜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似乎是因為過於著急而顯的呼吸急促,麵部蒼白。我聽見他不斷地喊著倒在桌旁的老者的名字。是怎樣的一個名字,我聽的不太清楚,好像發音是“穀樸”這樣的音節,我正想再靠近一些,就聽見蕭曼急急的喊:“醫生,快!快!就是這位老人,他突然昏倒了!”

我和蕭曼在120急救車載著老者和中年人呼嘯而去之後,才重新回到了座位上,整個茶社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的那一幕中而顯得有些離亂。我問蕭曼:“是你叫的救護車嗎?”她半嗔的一笑:“你這個人,怎麼見死不救呀,就知道站在那兒看熱鬧,和那群閑雜人等一模一樣。”從她的話音裏,我聽出了這個急救電話確是她拔的,必竟是警察!我用玩世不恭的微笑遮掩了剛剛流露出的一絲尷尬,眼光有意無意間向剛才發生事故的座位上一瞟,突然的就有了發現。

是一角紙,被夾在茶台沙發座的縫隙裏,遠遠的看上去就是一張普通報紙的邊角。我飛快的想了想,這張報紙是不是那個中年人留下的,還是早就在那裏了,正想著就有了主意。我向前台招了招手,不一會兒,一名侍應生快步到來。我佯問他這裏的一些情況,生意的好壞,客人的多少,並故意挑剔了這裏的衛生。侍應生急急的解釋,說來說去無非是證明本茶社的衛生是絕對一流的,每一張台子隻要坐過客人,他們馬上就進行清理,一定要讓新的客人感覺到滿意和舒適。說這話的時候,他發現了剛才的那張茶台還未曾清理,忙對我說對不起,就小跑過去著手進行打掃了。我眼角的餘光始終沒有離開他的一舉一動。甚至在他端著清理後的髒物往整理間去的時候,我向蕭曼說了聲:“不好意思,去一下洗手間。”就起身不緊不慢的跟在這位侍應生的身後向洗手間方向走去。我早就注意到,整理間和洗手間是被安排在同一個窄廊裏的,而且是在同一排上。

報紙就這樣被我藏到了自己的身上。

又下雪了。

北方冬天的雪夜讓人留連,讓人無法拒絕。

蕭曼走了很久之後,我依舊站在小區的門口享受著雪花的清涼。回首是住宅樓上的萬家燈火,隻有我的窗口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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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過了期的《浙江日報》,說它過期隻是因為它刊出的時間距離今天已有三天。在這看似微不足道的三天裏這個世界會發生很多變化,大都令人始料不及。

我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報上登載的內容,幾乎都是這個南方富饒的省份的政治、經濟動態,其間還有一些募捐活動什麼的。很普通的一張報紙。

依我的眼光,這張報紙並沒有經過特殊處理,例如用隱形墨水什麼的在上麵留下隻言片語,或者,使用某種暗號讓一些看起來毫不相關的文字組織成一句提示或密碼。

也許,這僅僅是用來包裹什麼東西臨時找來的罷,我悶悶的想。

我又將它拿起來,想從一些折疊的痕跡上看出丁點端倪,而這種行為仍然屬於徒勞無功。就在我順手將它扔在一旁的刹那,我偶然從它的中縫上看到這樣一段文字:“曹某,男,浙江蕭山人,36歲,會講普通話,患有輕微神經分裂症,於今年十一月三十日下午在杭州走失,如有知其下落者,告之。有重謝。曹建華。”

這是一則平常的尋人啟示,但它給於我的驚異和疑問卻是來自於被尋找的人的一張一寸照片之上。照片上的人看起來很年輕,雖然不算眉清目秀,但也屬於那種方方正正的男子。他在照片裏的穿著顯和有些過時,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左右流行的一種夾克衫,領子有點大,使他的頭顱看上去有點偏小。盡管這張影印在報紙上的照片並不算十分清楚,但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模樣就已認出了他。他就是我的鄰居,不明不白的死在醫院衛生間裏的王國慶!

這張報紙發行的日期和王國慶死亡的日期相隔隻有一天,也就是說,刊登尋人啟示的時候王國慶已經死了,為什麼在他死去之後還有人在遙遠的浙江發出尋找他的啟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想起了下午在茶社裏的中年人,他偶然間吐出口腔的方言。我猛一激淩!這張報紙根本不會無端端的被他帶進茶社裏,說不定他就是能掀開王國慶之死根本原因的線索!

我迅速站了起來,穿好外套出了門,闖進了滿天風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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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常常碰到一些希望愈大,失望愈大的事情。

當我趕到急救車所在的醫院時,中年人和被送往醫院進行救治的老者已經離開了。

一名護士告訴我,那位老人有心髒病,在經過及時搶收救之後,他已經蘇醒,並和中年人秘談了大約二十分鍾左右。所謂秘談,就是“請”主治醫生和護士們都回避一下,他們有十分要緊的事必須單獨呆上一會兒。主治醫生嚴肅的囑咐了兩個人幾句,就走了。護士們也因為老人已經脫離了危險而注意力發生轉移。但是據這名護士講,大約在他們交談中間約二十分鍾的時候,她還曾經過那間監護室,不經意的看到兩個人正在相互交換著什麼東西,可在五分鍾之後,當她再次經過這裏,兩個人卻都不見了!病床上隻留下一疊人民幣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多謝貴醫院相救,無以為報,僅此錢作為答謝,望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