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七爺雖然沒有聽到他們的說話內容,但在他的心中,已對這兩個人要做的事情明了了大概。
“他們想挖墳!”
講到這裏,麻七爺滄桑的臉上綻出一絲笑意,他對我說:“這是我第一次看到盜墓的場景,當時還覺得有些行為不恥,可後來自己卻直直的走了這條路。真是命呀!”
言歸正傳。
麻七爺趴在離這座大墓大約兩、三公尺遠的草叢裏,看著那兩個人的一舉一動,隻見其中的胖子用那件奇特造型的鐵器在墓兩側的地麵上一送一抽,動作熟練之極,一看就是“破土①”的高手。麻七爺盯死了他們,看他們破土,量方②;切切私語;流露出頗顯得意的微笑。
過了好一陣子,看起來很可能找到了下手的地方,胖子將一把短鎬扔給同伴,自己也拎了一把,兩人開始向下挖了起來。挖掘的過程大概持續了兩、三個時程,,在麻七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三、四尺見方,齊了兩人肩膀的深坑,這時,插在墳墓上鬆節火把已漸漸燒盡滅息,天際也有些發白了。
雨仍未停。麻七爺渾身濕透,饒是他相當精壯的身子也確是擋不住這般的夜雨澆淋,感覺到頭腦發暈,鼻竇發堵,一個噴嚏眼看就要應聲而出,但麻七爺還是硬生生將其壓了下去,那股難過勁,讓他的內心裏鬼火端冒,“媽的,這兩個孫子,讓老子受了這麼大的罪過,待會兒,且能饒了你們!”
天色已見曉,但烏雲還不見有散開的動靜,眼前仍是灰瀠瀠一片,胖子停了手,從坑裏爬了出來,自腰間斜挎的一個布包裏取出一隻新的鬆節火把,雖說火把上已沾了些雨水,但這火把的妙處就在於,它的外緣有一層厚厚的油質物,是天然的防水材料,所以,仍然可以點著。甚至比今天再大的雨水,也不會影響到它的使用。
就在胖子剛要點上這隻火把時,一個人,就連麻七爺也未曾發覺從什麼地方藏匿的人物,突然出現在墓前碑石旁。
這個人禿頂鷹目,年紀大概有四、五十歲的樣子,褒著一件蓑衣,赤著腳,不丁不八的站在泥濘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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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子看起來吃了累,正要歇手檫汗,眼角無意中向墓碑方向一瞥,臉色突地大變,隻聽得喉節處發出“嘎嘎”的聲響,卻什麼也喊不出來,手中的短鎬“啪”的一聲落到了坑裏,正巧砸在坑中的一塊石頭上。
胖子本是低著頭搗鼓著火把,聽到瘦子的短鎬發出的異常之聲,再看到瘦子露在土坑外那張髒兮兮臉上突變的神情,心中已然覺得不對,隻躊躕了片刻,猛然撒腿就跑,可是,根本來不及了。
禿頂老者垂著眼擋在了他的麵前,頭頂和蓑衣上不斷滾落著大滴的水珠。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不語。
還是胖子先嚅嚅的開了口:“師……師父,阿虎該死,您……您就饒了俺這一次吧。”老者雙眼裏忽然精光大盛,他冷冷的道:“你們應該明白,幹我們這一行的入門十戒是說什麼?!十戒中的當頭一戒就是欺師滅祖者罰懲三刀六洞!”
“師……師父!”瘦子此刻才似回過了神,三下五除二的爬出了坑外,連滾帶爬的跑到老者跟前,人還未站穩,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鐵錘,沒想到你也是這般豬狗心腸,老子枉從惡狼口中救你一場!”
瘦子已是眼淚鼻涕齊齊痛流,也顧不上擦去,連聲說道:“俺,俺這次是豬油蒙了心,跟著師哥想發那見了鬼的大財,還,還想撇下師父不管,真是不得好死!”
禿頂老者抬眼望天,目光可及之處全是陰霾,他歎了口氣,說道:“這雨多半不會早停,還得下上那麼三、五、七天。”話鋒一轉,又道:“你們也真是癩蛤蟆想吃天——想的太美,以為就憑你們這點三角貓的功夫能開得了這座戰國墓,別做夢了!”
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變的低緩,悠悠的道:“這座戰國墓我已找了它近二十年,其間足跡遍布中原豫、冀、魯、地區,也算蒼天有眼,不枉了這番踏破鐵鞋的苦心。”
“但是。”禿頂老者頓了頓繼續說道:“我雖說已經找到了這座古墓墓道的大致方位和落手③的地點,可對其中有沒有消息、翻板、機關、暗器之類的物事還一點都不清楚,所以便一直沒有下手,你們也忒膽大了些,以為光憑一把‘洛陽鏟’拉出來的夯土就能找到真正的墓道?那就大錯特錯啦1”
麻七爺這才知道,剛才那兩個家夥使用的外觀奇特的工具,便是傳說中盜墓專用的器物“洛陽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