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童到達洛川的時候已是下午,下了車,她直奔福利院的廢墟而去。
廢墟上靜悄悄的。一條灰頭土臉的流浪狗看見有人來,立刻跛著腿跑遠了,驚得地上覓食的鳥雀跟著“撲棱撲棱”四處飛竄。
秋童走到簡易板房前,輕輕推開了門。門開處,飛揚的塵土嗆得她不由地一陣咳嗽。
定睛看去,屋子裏亂糟糟的,破衣亂衫扔得到處都是,鍋碗瓢盆散落在地上,好像剛剛經曆了一場浩劫。
怎麼回事?是黃秀英一直沒回來,還是剛剛匆匆收拾東西離開?秋童隨手在一張破舊的桌子上劃了一下,手指上都是灰塵。牆角一堆腐爛變質的食物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秋童打量了四周一眼,轉身走出屋子。看樣子黃秀英已經離開很多日子了。她究竟去了哪兒?是從上次她和尚東來的第二天就離開這裏了嗎?她為什麼要躲起來?她還知道些什麼?……
一切都無從知曉。
秋童鬱悶地看著簡易板房。找不到黃秀英,她想要的證據就沒法拿到,喬美鳳那條毒蛇就會繼續偽裝下去。
或許晚上黃秀英會回來吧!等晚上再來看看,說不定就能找到她吧!明知道這是僥幸心理,秋童還是暗暗祈禱著。
走出福利院的廢墟,天色已漸漸暗下來。秋童抬頭看了看,前方不遠處就是陵園,想起今天是中秋節的第二天,不由地悲從中來。
她抬腿向陵園走去。
媽媽,昨夜,您可曾看見月亮?您可曾看見雲揚的影子?他在哪裏?……
含著淚,秋童采集著陵園中的野菊花。這種花,據說是生命力最強的。她不怕風欺雨侵,不怕路人踐踏,無論多麼嚴酷的環境都傲然怒放。
媽媽,為什麼人竟不如這一棵野花,脆弱到一摧即折?為什麼您不肯陪我一起等待,或許有一天,他會含笑站在你我麵前?那一天,我該如何對他說,我沒有守護好您,我親愛的媽媽?……
秋童將一捧野菊花放在雲揚媽媽的墓前。雲揚媽媽的照片上沾染了一層塵土,秋童從隨身攜帶的包裏取了一方潔白的手帕,仔仔細細地擦著墓碑。
墓碑擦幹淨了,秋童又從包裏拿出一個蘋果,幾包小點心放在墓前。想了想,又從包裏翻出來一塊月餅,這是昨天晚上離開姥姥家後,糖豆在車裏沒吃完放在她包裏的。
看著月餅上細密的小牙印,又看了看雲揚媽媽的照片,秋童的眼淚落了下來。她跪在地上,俯身下去,禁不住失聲痛哭!
黑暗籠罩了陵園。颯颯的秋風刮起,突然間一股陰森森的涼意從腳下躥起。秋童打了個哆嗦,抬起頭,淚眼朦朧中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逐漸靠近!
他是誰?秋童怔怔地看著那個黑色身影繞過一個個墓碑,毫不遲疑地向她走來。昏暗的天光中,風卷著落葉在他身後打著旋。他一襲黑衣,就連頭部也裹著黑色頭巾,隻露出兩隻精光閃亮的眼睛在外。
秋童驚愕地站了起來。
“華明珠?”黑衣人從嗓子眼裏擠出三個暗啞的字。
“你是……”“是”字出口的同時,電光石火間秋童突然明白了。她驚叫了一聲,轉身撒腿就跑!
那凶光畢露殺機重重的眼神,那嘶啞恐怖仿佛來自地獄召喚的聲音,讓秋童唯一反應的就是:拚命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