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母子相見,初時又哭又笑的,好不容易停了下來,本該是開開心心的問話,卻似乎又鬧了起來,隱隱聽見裏麵傳來黃母的聲音:“不孝子,你給我跪下…”侍女有些摸不著頭腦,急忙來找李秋水。
李秋水正在房內小憩,原本打算稍後去師父書房看看,見侍女來得匆忙,聽到是黃母那裏的事情,李秋水有些不解,略一思索就跟著侍女過去。
還沒走進去,就聽見屋內傳來黃母中氣十足的聲音:“秋兒,你來得正好,看大娘給你出氣!”李秋水納悶,聽起來不像是生氣,這娘倆鬧得哪一出啊,還跟自己有關?
黃母見李秋水進來,忙招呼她坐在自己身邊,一雙眼睛就此定在李秋水身上,再也不挪開,拉著她的手,感慨道:
“當初,要不是秋兒及時趕到,帶著人從府裏把我救出來,你我母子早就天人永隔了。”說著轉頭狠狠瞪黃裳一眼,黃裳跪在地上,雙眼望著李秋水,李秋水有些好笑正要說話,黃母接著說道:
“那年,秋兒把我帶到山上,衣不解帶的照顧,她那個不省心的師兄還有那忘恩負義的妹妹卻借機生事,雲兒也被那狼心狗肺得人害的受了重傷,這麼一大攤子事情,還有我這個累贅,秋兒盡心竭力的維持,不然隻怕早被人啃得連渣子都不剩!那個時候,你這個不孝子卻在哪裏?”黃裳低頭告罪,望向李秋水的眼中,全是感激。
“我雖然沒死,可身體受了損耗,這些年若不是秋兒東奔西走為我尋找良藥,你現在哪裏還能見得到老婆子,秋兒這般,就是親生的也不過如此,十年了,從來不提婚嫁守著老婆子,還要勞心勞力到處找你。你說你受了傷,可你傷好了為何就不來找秋兒,你可知道這些年秋兒找你找得多辛苦….”
黃母絮絮叨叨,曆數多年來李秋水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初時還有些特意說出來的意思,越說卻越是神情激動,這些年來李秋水用心照顧她,就算是石頭也能捂熱了,何況黃母本就很喜歡她,多年來相依為命,彼此都當是親人一樣,感情不可謂不深。再想起自己日夜盼望兒子平安,卻希望越來越渺茫,隻有秋兒從不放棄,還要不是的安慰她,到頭來卻是他自己躲起來不見人。養好傷卻對自己不聞不問的,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實在是太不孝了,本來隻是想借此機會拉近兒子跟準兒媳的關係,現在有些弄假成真,越想就越生氣,深深覺得兒子對不起秋兒,嚴厲數落起黃裳來。
李秋水聽了幾句就知道黃母的意圖,猜著她今天這樣,估計是要讓兩人解開了疙瘩,雖然有些別扭,可也不想違逆老人的心意,本就想著隨便聽聽就算的。沒想到事情發展有些詭異,黃母開始隻是說著這幾年的各種事故,後來卻有些真惱怒,不管不顧的罵起黃裳來,李秋水有些哭笑不得。忙柔聲安慰黃母。
“大娘,這也不能怪黃大哥,他當時不知道你還活著,再者那時候我也不知道黃大哥活著,兩下裏錯了開去,有誤會也是難免的,他這些年不出來,也是怕打草驚蛇啊….”
“哼,你少替他說話,明明就是膽小怕事,這麼些年了沒想過找我這個娘,也不想找你,查都不查就以為我死了,不孝子,你還有臉來,你可對得起秋兒….”
李秋水見黃母有些語無倫次的,真是滿頭大汗,隻好順著黃母的心意,讓黃裳先出去收拾一下,自己在屋內安慰黃母,黃裳兩眼盯著李秋水卻實在不知該說哪一句,隻是眼下不是訴衷腸的時候,忙走了出去。
在李秋水勸解之下,黃母才有些安靜下來,從初時看見兒子的狂喜,到因為兒子多年來不聞不問的遷怒,再到眼前這美麗女子的安慰,黃母有些說不出話來,沒有李秋水,就沒有他們母子今日相逢,她才是黃家的大恩人呢,這些年她一個妙齡女子,忍著痛失親人的苦楚,忍著各方打擊磋磨,無怨無悔的照顧她,尋找她的兒子,這份深情,世間少有。哪怕她惱了自己兒子,不願意嫁給他,自己也要將她當女兒一樣,絕不能虧待。
李秋水不知道自己在黃母心中已經上升到比黃裳還高的位置,這在一個寡母做來有多不容易。看著黃母漸漸安靜下來,卻是鬆了一口氣,這老太太怎麼跟孩子似的,說風就是雨,就算是心疼我,也不該這樣對黃大哥發脾氣啊。
十日之後,巫行雲帶著刀香罕和大批的獸皮,以及罕見的藥材,各種珠寶來到縹緲峰。山上一下子熱鬧起來,黃母樂的合不攏嘴,看著坐在身邊的四個小兒女,心中滿滿的都是驕傲和滿足,這輩子大風大浪也算經曆過,生死關頭也不是沒有,最後卻能安安穩穩看著兒子娶親,義女出嫁,自己也知足了。
不說黃裳跟刀香罕兩個連襟互相熟識,巫行雲也在李秋水的打趣聲中了解著黃裳,待聽到黃裳那匪夷所思的經曆,深深覺得師妹實在太傻,就這麼饒了他實在是太便宜,於是,黃裳的苦難日子開始了。如今他要想娶李秋水,就要翻過巫行雲和他母親這兩座大山,實在是這十年來他累的李秋水傷心難過,就因為某個蹩腳的理由,現在要想求的原諒就拿出誠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