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峰眉頭微皺,深深覺得這個人有些呆氣,林秀明顯不喜歡別人拿他跟女人比,不然何必要帶著麵具,為得就是不要被人誤以為是女子,因麵向而被人輕視。段譽還一直說個不停,開口打斷:“段兄弟,林兄弟應該是沒有到過這裏,自然不知道這些,今日能遇到兩位乃是幸事,隻是這酒卻是比不下去了,如此便出去走走如何?”
林秀答道:“喬兄請!”段譽忙拿出錢財付賬,這才發現一路被鳩摩智挾持南來,又有燕子塢照顧,身上卻是並無分文,掏了半天,臉色早就通紅。
喬峰見了大笑,從身邊摸出一錠銀子來,擲在桌上,說道:“兩位,咱們走吧!”
段譽心中喜歡,他在大理之時,身為皇子,難以交結什麼真心朋友,今日既不以文才,又不以武功,卻以無中生有的酒量結交了這條漢子,實是生平未有之奇。又能見到這個與王語嫣長得極像甚至比她還要美上幾分的男子,這種糾結的心情,實在是難以描述。
三人下得樓來,那大漢越走越快,出城後更邁開大步,順著大路疾趨而前,林秀提一口氣,和他並肩而行。初時三人勉強同步,那大漢向他們瞧了一瞧,微微一笑,道:“好,咱們比比腳力。”當即發足疾行。
段譽便有些吃力,腳步踉蹌,身形不聞,眼看是離兩人越來越遠。林秀卻似閑庭興步,時而搶上幾步,時而微微落後,他腳下步伐很有章法,與喬峰忽前忽後,頃刻便走得遠了,段譽眼見追不上便停了下來,焦急等待。
喬峰與林秀走了將近二十裏,見林秀年紀輕輕卻絲毫不弱於自己,心中佩服,林秀也是從沒見過能與自己比輕功旗鼓相當的人,頓時兩人惺惺相惜,隨後便轉回來,見他言談中謙謙有禮,絲毫不減少年人的浮躁與傲慢,對丐幫似乎也很是讚賞,甚至還能說出好幾位丐幫長老的英雄事跡,不由得好感大增。段譽遠遠望見兩人走來,幾步衝過了他們身邊,連連誇讚,林秀道:“段公子不必過謙,你家傳的六脈神劍可是世間少有的,我也是僥幸才能學到。”
段譽道:“我這功夫學來不久,尚不熟練,也就隻能用來跟兩位喝酒時投機取巧,當不得真。我給鳩摩智那和尚擒住了,就絕無還手餘地。倒是林公子似乎早就掌握,兩位輕功更是了不起,段譽自愧不如。”喬峰有些不信,按理說大理段氏子弟,多是習武,既然這位連六脈神劍都會,必是皇族重要人物,又怎麼會毫無武藝呢?
喬峰向他查問了幾句,知他果然真的絲毫不會武功,不由得嘖嘖稱奇,道:“段兄弟身具如此內力,要學上乘武功,那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絕無難處。隻是為何空有內力而全無武功招式呢?若是段兄弟不嫌棄,喬某倒是可以多嘴幾句。”
段譽臉色通紅,又因結識如此坦誠豪爽的人物,心中豪氣幹雲,隻覺得再藏著掖著就有些對不起他,至於林秀,在他眼裏那就是神仙姐姐的後人,滿心的仰慕,正想要他知道自己的來曆呢。忙將自己內功來曆說了一遍,以及自己身世如何來的江南都說了一遍。
喬峰聽罷連連眉頭微皺:“聽段兄弟如此說這功夫確實有些古怪,隻是段兄弟體內內力衝突卻又不能疏導,隻怕會有大患,假以時日必有性命之憂,還需早些打算為好。”段譽深以為然,他早就受過這種苦頭,不然伯父也不會帶他去天龍寺尋求醫治,更加不會遇到鳩摩智。
林秀聽完段譽所說,開口道:“段兄既然是大理皇族,那麼必然會使一陽指,若是以一陽指內功心法運轉體內內力,自然是無礙的。”喬峰聽他出言指點段譽,又不避開自己,可見並沒將自己當外人,心中滿意。段譽在一旁很是慚愧:“林兄說的是,當日天龍寺的高僧也是如此說,隻是我生性懶惰從未習過任何武功,就這北冥神功也是誤打誤撞下學會。”喬峰聽罷,心中也微微點頭,這段公子雖說功夫一般,可為人卻很是直爽,單純的可以。林秀也不失善良之心,出言提點段譽,並無藏私。
三人邊說便往城中走去,這次卻沒有比拚腳力,並肩向前。一路上三人頗多談起武功,多是林秀指點段譽功夫,喬峰與二人說的熱鬧,便也去了戒備之心,不時的說出自己的見解。越說對林秀越是佩服,他小小年紀,說出來的話卻頗有道理,甚至自己也能從其中獲益不少。對林秀的來曆更加好奇。見他似乎話不多卻每句話都說到點子上,喬峰大為驚訝,這樣的人品世間少有,絕對不是一般人物,若是能相助丐幫,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過對方既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好再問。
段譽突然道:“小弟在鬆鶴樓上,私聽到大哥與敵人明晚訂下了約會。小弟雖然不會武功,卻也想去瞧瞧熱鬧。大哥能允可麼?”林秀也表示願意一同前往。
喬峰聽後,又驚又喜,說道:“林兄,段兄,兩位為人十分直爽,我生平從所未遇,你我一見如故,咱們結為金蘭兄弟如何?”段譽喜道:“小弟求之不得。”林秀道:“喬兄為人豪爽,處事周密,小弟很是佩服,能與喬兄義結金蘭是小弟的榮幸。”幾句話說的誠懇,神色中對喬峰很是敬佩,喬峰看在眼裏,心中大悅。三人敘了年歲,喬峰比段譽大了十一歲,而林秀卻比段譽小了三歲,如此,喬峰自然是兄長了。當下撮土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個口稱“二弟三弟”,兩個連叫“大哥”,均是不勝之喜。
段譽喜結良友,心情極是歡暢,林秀也摘了麵具,俊美的臉上笑意盈盈,段譽又看著他的臉呆住,林秀不以為意,喬峰為人正直,實在看不慣段譽這個樣子。連連咳嗽提醒他。段譽這才緩過神來,又急忙向林秀道歉。忐忑不安的問起林秀的家鄉及親人中是否有人在姑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