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1 / 2)

發源於陰平郡的涪水,朝著東南方向蜿蜒而去,一路之上不斷地彙聚著大大小小的溪流,積少成多,由小變大,逐漸地形成了浩浩蕩蕩之勢。然後,它折而向南,進入了摩天嶺,硬是在崇山峻嶺之中衝出了一條百餘裏長的峽穀。在這條峽穀的中段,有一個較為開闊的壩子,蜀國的又一個軍事要塞江油關,就坐落在這個壩子中。

江油關一麵臨著涪水,三麵依著高山,群峰環繞如障,江流擦關奔瀉,地勢十分險要,是涪縣北方的屏障。不知是熟讀典籍、精通曆史的諸葛亮,從漢武帝征服西南夷的曆史事件中接受了教訓;還是料事如神、有先見之明的諸葛亮,已經預測出魏軍會步漢武帝軍隊的後塵,從陰平小道偷襲蜀國。故而,他在蜀國為相時,就在這裏建關設邑,並派遣兵將長期駐守於此,以控製涪水上遊,扼住陰平小道……

現在的江油關內,有守兵五千,守將是馬邈。馬邈雖為一關的守將,但實則是個庸碌之輩、好色之徒。他自奉命守衛江油關以來,便時時產生出一種受貶謫戍之感,深覺委屈。於是,他就自暴自棄,無所作為,終日裏隻是飲酒作樂,消磨時光。江油關地處偏僻,山高皇帝遠,他就成了這裏的土皇帝,為所欲為,毫無顧忌。

馬邈的妻子李氏夫人,卻與其丈夫大不相同。她不僅博覽群書,深通文墨,而且精達事理,誌氣不凡。她常常抱恨自己生成了女兒身,不能出頭露麵,為國效力,成就一番轟轟烈烈的業績,青史留名。嫁給馬邈以後,她曾把希望寄托在馬邈的身上,希望通過丈夫來實現她的抱負。然而,朽木不可雕也,這些年來,無論她如何費盡心機地去開導扶助丈夫,可馬邈卻仍舊是我行我素,把她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為此,她經常暗暗傷心,獨自垂淚,哀歎自己命運不濟,心誌難酬。

涪水:水名,即今之涪江,一稱內江,嘉陵江的支流,發源於今四川九寨溝南,流經平武、江油、綿陽,在今重慶合川彙入嘉陵江。

江油關:古關塞名,故址在今四川江油北南壩老街。

李夫人隨馬邈來到江油關後,發現丈夫不僅惡習未改,反而變本加厲,日見墮落。她心中更是憂慮,百般勸說。但這一切均猶如對牛彈琴,毫無作用。時間一久,李夫人也就完全失望了,甚至有些麻木了,隻好眼不見為淨,耳不聽心不煩,整日躲在內宅之中,或讀書,或撫琴,或做針線,或寫詩文,借以排遣胸中的憂怨之情!

最近,由於魏軍伐蜀的消息傳人了李夫人的耳中,使她那顆已經麻木的心又複蘇了。魏軍大兵壓境,國家大難當頭,懷有一腔報國之誌的她豈能無動於衷!江油關是扼控陰平古道的要塞,倘若有失,則涪縣難保;如涪縣不保,則成都危急!而她的丈夫馬邈,身為此關的守將,卻根本不以此關為念,仍舊是每日飲酒作樂。過去為了家事、私事,她對馬邈可以忍讓,委曲求全;如今為了軍國大事,她再也不能聽之任之了!她必須盡其所能,規勸馬邈回心轉意,改邪歸正,把心思和精力用在守關上,以確保此關不失……

這一日,李夫人正在內宅中徘徊,思考著如何才能使馬邈幡然悔悟,洗心革麵,棄舊圖新。忽然聽到前院裏傳來陣陣絲竹之聲。不用問,肯定又是馬邈在守將府的大堂上尋歡作樂。她略加思索,帶著兩名婢女向前院走去。

因為江油關地處偏僻的山區,周圍人煙稀少,難以尋找到像樣的樂舞班子,無法滿足馬邈對聲色的追求。所以,不久前,他便不惜重金,從京師成都聘請來一幫子歌舞伎和樂師,供他尋歡作樂。盡管這些歌舞伎和樂師在繁華的成都均屬末流,但對於久居偏遠之地的馬邈來說,卻是感到耳目為之一新,看不夠,聽不足。一連數日,他不回內宅,白日裏在大堂上觀賞歌舞,晚間便在前院的廂房內與那幾名歌舞伎顛鸞倒鳳,翻雲覆雨,早已經把李夫人忘在了腦後,更沒有料到很少出內宅的李夫人會尋到前院的大堂上來。

李夫人突然出現在大堂上,使正在飲酒作樂的馬邈頗為驚慌,十分尷尬地說:“夫人為何至此……”

雖然李夫人對馬邈的所作所為非常厭惡,真想當麵狠狠地啐上他一口。但是,轉念一想,她今天到大堂上來的目的並不是與馬邈吵鬧,而是另有所謀。於是,她便強壓下心中的火氣,佯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平心靜氣地說:“將軍數日未歸內宅,賤妾放心不下,特來探望。這幾日,將軍無恙乎?”

“還……還好……”馬邈自知理虧,不敢正視李夫人,結結巴巴地說。

李夫人主動地坐在馬邈的身邊,試探地說:“賤妾久居內宅,孤陋寡聞,近日見奴仆、婢女人心惶惶,議論紛紛,說是魏國已發二十萬大軍攻打我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