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拚盡全身的氣力,好不容易才挪到了鄧艾的馬前。此刻,他已是雙腿酸軟,兩眼發花,頭昏腦脹,好似一瓘剔去了骨頭的肉,咕咚一聲跪倒在鄧艾的馬前,哆哆嗦嗦地說:“禪懾於王師之神威與天命之所在,不敢螳臂當車,負隅頑抗,特率諸子及群臣出城來降。輿櫬在近,惟征西將軍裁之,禪雖死無怨!”說罷,以額觸地。隨行出降的諸王子及大臣,也一起跪伏在地,不敢仰視。
鄧艾以勝利者的姿態,耀武揚威地端坐在戰馬之上,俯視著馬前那一大片拜伏在地的蜀國君臣,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然後,他跳下戰馬,來到劉禪麵前,親手為其解去縛繩,並雙手把其從地上扶起,和顏悅色地說:“禪公識時務,順天命,使兩軍將士免去了一場流血之爭,使成都百姓和巴蜀名城得以保全,此乃利國利民之德舉!”
劉禪顫顫抖抖地站立起來,恭卑地說:“禪暗弱不明,對上國與征西將軍多有冒犯,伏惟征西將軍治罪!”
“禪公何出此言?往昔之舊事,皆有其根源,勢所必然,不可避免,豈能歸罪於禪公一人!今禪公既已歸命,往日之過則已無存也!”鄧艾一麵安撫著劉禪,一麵吩咐鄧忠,“速將那輿櫬拖至路旁,把其焚毀!”
“末將遵命!”鄧忠應了一聲,領著一群兵士,把劉禪從城中帶來的四輪大車和白木棺材拖出了幾十步遠,點火焚燒。
劉禪瞧著那已被焚毀的白木棺材,尷尬地一笑,向鄧艾拱手使禮,感恩戴德地說:“征西將軍寬宏大量,禪定銘記在心,沒齒不忘!”
“禪公不必如此,艾乃遵古禮而行。”鄧矜持地一笑,轉而對那些仍跪伏在地的諸王子與群臣說,“諸位也快快請起!”
“多謝征西將軍!”諸王子與群臣紛紛站起身來,低頭垂手,肅然而立。
鄧艾掃視了一下那些降臣,提高了聲音說:“艾銜命來征,乃為巴蜀之民能歸於王化。共享太平。今巴蜀既寧,艾將奉聖上與宰輔之命,布德施化,以示王者之義。故而,艾承製拜禪公為行驃騎將軍,仍居在後宮;原太子為奉車都尉,諸位王子為駙馬都尉,仍居在舊府;其餘諸位,皆守原職,居住原宅。”
鄧艾此言一出,劉禪和諸王子、文武大臣一齊拜伏於地,麵對著洛陽的方向,感激地說:“謝聖上與宰輔之大恩大德!”
劉禪謝恩已畢,再次向鄧艾深施一禮,畢恭畢敬地說:“禪出城之前,已令城中之民擺設香案,恭迎征西將軍。請征西將軍率領大軍人城!”
鄧艾微笑著點了點頭,轉過身去,朝著魏軍將士大聲宣布:“我軍將士即刻隨禪公進入成都。入城以後,隻準在原兵營駐紮,不準騷擾官府民宅。各部將領對所統兵馬要嚴加管束,不得搶掠財物,不得淫人妻女,不得欺壓百姓,不得強買強賣。有膽敢違犯者,就地斬首,嚴懲不貸!”
“遵令!”魏軍將士齊聲應答,聲震雲霄。
鄧艾說罷,攜起劉禪的手臂,棄馬登車,帶領著魏軍,浩浩蕩蕩地開入成都……
行驃騎將軍:行,攝行,代理;驃騎將軍,官名,秩位同大將軍,地位與三公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