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桃花開在梨樹上(1 / 3)

榮玉兒見安德海不像開玩笑,拎了包袱倆人連忙匆匆跑回了長春宮。榮玉兒風風火火地,一不小心撞到了翠拉,翠拉手裏的大西瓜也砸了個粉碎,翠拉一肚子火,一看是安哥兒領了個水靈靈的小丫頭,眼珠一溜,一個作弄安德海的壞主意誕生了,她順勢朝安德海身上一倒,“安哥兒…原是你回了,那那大西瓜也碎得其所兒了,不過安哥兒我的西瓜兒和衣裳可該你賠呐。”安德海扶起翠拉後忙推怪似的聳開她,“沒工夫跟你鬧啊…真是有要緊事兒呐!”

接著拉著榮玉兒就朝暖閣裏跑,才到正殿,榮玉兒就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覺,長春宮的精致與華麗果真如傳聞中那樣不同凡響,前殿明間地平搭起,上坐朱紅油漆描金龍三屏風寶座位。兩旁的銅垂恩香筒頂底描金漆中用墨翠雕刻祥雲八寶,香筒後複設景泰藍琺琅四足熏爐,地麵均乃石磚鋪設,頂上宮燈精致剔透,彩繪吉祥端莊,所吊流蘇亦是從未見過的稀罕式樣,榮玉兒隻瞧這些巧奪天工的精巧陳設,心中已想著:這是怎樣精致豔麗的女人才敢住這樣的屋子。

西主子躺在暖閣的烤竹製搖搖椅上,麵上敷著散發著幽人的蘭香卻不知是什麼珍貴藥材調製成的膜子,正悠然地哼著小曲兒,額前發絲梳整地一絲不亂,略見細軟的秀發溫柔地披散下來,從明亮的窗外灑進來的金光照得西主子如敦煌女神般美豔。

安德海跟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似的,紅著眼眶跪在西主子跟前。

“娘娘,小安子回來了……”

“又哪裏野去了?”

“小安子……小安子……給人欺負了……”

“說,哀家給你做主!”

“娘娘……嗚嗚……奴才不想活了……活著好難過……橫豎給人看不起……一下有人說奴才是假太監****宮闈,一下有人說奴才死太監還把自己當個人……~”

“又是鄂嬤嬤?”

“可不是她麼!”

“你居然會在意這些?小安子,幾句難聽的話,有什麼大不了的,怎麼,心放出去收不回來了?”西主子揭下臉上的膜子,輕輕擦了擦剩餘的膜液至脖根,這事你自己想辦法,哀家可管不著,鄂大潑的主子是東宮娘娘,哀家的話她也未見得聽,安德海癟了嘴兒夠到西主子跟前“娘娘,難不成不信小安子的話?”

“瞧你問的,不信你信誰?不過這事兒可不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那麼簡單……”安德海溜溜地夠到西主子跟前,熟練地打開梳妝台上那麵兒可作鏡子的那雕貝板來,選了選桌箱兒裏頭盛著各式琳琅滿目的香粉胭脂,他隻將那上好新米混了香料的香粉取了來,攤勻在掌心以手中微熱搓替娘娘敷了頰麵兒,果然臉色越瞧著勻美些,澄淨中透了少許皮膚原來的肉色兒,娘娘依舊尋思著少了些意思,打開一盒兒泰藍底嵌鎏金絲兒黃紅相見的胭脂盒子,裏頭胭脂比紙作的胭脂色豔多了,晶瑩潤澤的膏子壓得緊實光滑,隻一賴那盒蓋兒便叫人覺得花果香甜四溢,慈禧抹了一指在掌中,安德海忙取來蒸餾提澄製的玫瑰露水,輕輕化了開,打在唇上,餘下的內運幾個順逆八卦於掌中按在頰上,安德海順勢取一枚波斯購來的上好螺黛給娘娘描一雙形如蠶蛾觸須的纖纖細峨。眼角丹鳳翹梢掩不住那秀雅,細繪眼角一形似鳳尾黛色,愈見了那美目勾魂奪魄的豔光掃得人怕睜眼細看。

這豔如牡丹仙人的娘娘女人瞧了也白生出幾分自卑,生了一副傅粉之顏的安德海也早已視若平常,就如同在一白紙上作畫似的麵無表情,也算不得多親近的一幕,卻令榮玉兒這醋壇子酸腐了腸兒,他原本總是用那種癡癡的眼神看著自己。原來他的主子是這樣美豔的女人,他的感情不敢褻瀆高貴的主子,她這個奴仆隻是個低賤的白板聽用?她認為他為了保護她帶她回長春宮,可在他高貴的主子麵前他提也不敢提一個關於她的字。令她如何自處?又情何以堪?自作多情地認為他會如兄如連理和自己在寂冷淡漠的深宮中守望相助。別人的言語譏諷與眼神中的嘲弄她努力回避,可至少她需要一個理由,就是他在乎她,那種獨一無二地在乎,否則這執著真是一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