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主子正滿世界找小安子,安德海抱著木匣子便回了長春宮,一回到長春宮,娘娘便怨了小安子,“你說出宮辦事兒,幾日了才回來,前兒六爺來了,為什麼崇洋之學念了哀家半天,而後皇上來給哀家請安,說買了對兒猴兒,多有意思,哀家順了他說,他越說越起勁兒,哀家叫他為了安全離猴兒遠些,他雖未辯說什麼,但一臉的不悅,怕是心裏又煩哀家了,哀家心疼他的意思不曉得他領不領教吶。”
“娘娘,皇上自是曉得的,那對猴兒皇上特意派人去民間搜買而來,乖得很,賊精賊精的,皇上還特意去內務府給那對猴兒定做了一套新衣裳,說是春節之際叫猴兒逗娘娘開心,叫猴兒替皇上討紅包哩,皇上對娘娘骨肉親情相連的那份兒真叫誰也羨不來呐。”安德海一番解釋便寬了西主子大半顆心。
“皇上未曾提及此事呐,哀家也未說他什麼,隻說皇兒安全最重要,猴兒雖有趣兒,教人管牢些,皇兒便一臉不樂意了,今年萬壽寓意沒討著吉數兒,哀家不照樣自個兒悶聲不響地去了行宮麼,一兩個節慶沒熱鬧,卻換得皇上安全,哀家哪裏用比較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皇上如今正是有主張的年紀,自想多曆練自個兒,來日皇上成親,有了皇子,便曉得娘娘多年來的委屈與心酸,哪有不親近,不孝順的理兒,皇上孝順娘娘,娘娘有何事需憂愁,隻含飴弄孫,安享天倫之樂,誰也不能不敬了娘娘,隻娘娘好了,小安子怎麼也值了。”
“小安子,你自個兒算盤了什麼瞞哀家?你那木匣子裏為何物?”西主子聽著小安子話有幾分不對,便急了起來。
安德海“撲通”一聲跪下,“小安子得娘娘信任栽培,從無名小卒至如今之職,不敢忘恩於主,”安德海舉起手中木匣,“小安子如今‘進退兩難’,娶妻非奴才本意,個中原因,難誥天下,隻恐有心之人借奴才殘軀損娘娘清譽,玷聖上之名,故‘進而難之’;拒娶為抗旨,奴才仍舊如困牢籠,凡事受人脅迫牽製,難為娘娘效犬馬之勞,更恐有朝一日,被迫傷害娘娘,娘娘於小安子,雖主似母,‘退路更艱更險’。進不可攻,退無地可守,小安子隻願以惡名痹敵,幹幹淨淨了此殘生,隻願保娘娘千秋萬世,平安登頂。隻小安子有一私願,望娘娘成全。”
安德海將木匣子交給西主子,“娘娘,小安子出宮,變賣家產,留下馬賽花少量現銀與安宅居住年限二十年,其餘皆署名贈予榮兒,那丫頭,奴才終究傷她太深,隻盼來日她不怨奴才狠心,雖署了榮兒的名,這裏頭銀子都是給娘娘使的,奴才不知如何報答娘娘,東宮接了榮晉四十萬兩白銀,欲作栽培新後經費,奴才獻於娘娘的是七十萬兩白銀的錢物,這銀子署不得娘娘名諱,娘娘若將這錢兒投放戶部,或能獲息錢兒不少,有活錢兒總比坐吃山空好,如若榮丫頭哪日難了,望娘娘護她一程,讓她知道奴才對她的心意,能為娘娘效力,那丫頭定不會貪圖這個,有些事奴才寫在了信封裏,她的心性兒,奴才信得過,望娘娘日後登峰造極之時,替奴才照顧她。”
“小安子你說的什麼話兒,你就曉得活不成了?有哀家在一日,誰動得了你!”西主子聽明白了,這小安子鑽上了牛角尖,想以一死避了這場惡鬥。
安德海垂了頭,淚已流了一行又一行,“奴才沒那個能耐保娘娘周全,為何非要苟活於世讓娘娘隔三差五地遭人非議,娘娘的苦奴才曉得又如何,奴才,隻是奴才啊。”
西主子拍了小安子的肩,“小安子,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呐!人死了,便什麼也沒有了,活著,才有贏的機會……即便是敗了,人生老病死,成敗富貴皆由天,十年了,你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