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足跪在雪地裏膝蓋凍得生疼,腿上的棉褲壓根擋不住寒雪的凜冽氣息,她頭也不敢抬地跪在那皚皚白雪裏,回想起小壽子陪她時真好,有歡笑有期待,有溫暖有真心,如今,隻有這片冷得刺骨的雪陪著自己,想到動容處,米足眼裏不知何時已有淚快溢出,新年掉眼淚是大忌諱。
米足忙以袖口毛鑲抹了抹眼,麵前走來一位小公公,“姑娘別跪了,皇上免了姑娘跪禮,大新年兒的,姑娘別涼了。”
米足一抬頭,眼前的小公公她一點也不認得。米足忙站了起來,“奴婢謝過皇上恩典,小公公是皇上身邊兒的?”
“恩,我是皇上跟前兒的小祿子,皇上方才瞧姑娘隻身一人跪在雪裏,讓奴才來免了姑娘的禮,姑娘有活兒便接著幹罷,奴才亦得隨駕回養心殿了。”說完小祿子便點了點頭轉了身子。
米足拾起地裏的掃帚,拍了拍身上的雪水,繼續清掃佟姑姑該掃的東段兒,一麵掃著,見著雪地裏遠遠的有個小人影兒,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持一禮盒,蹦蹦跳跳的,米足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那,不是小壽子麼。
米足停下手裏的活計,直直地望著遠方的小人影兒越來越近,那輪廓愈是清晰了,小壽子的音容笑貌,小壽子的手舞足蹈,小壽子的身材形造兒,米足放下手中的掃帚往東頭兒撲了去,小壽子放下手中的東西接住了米足,米足徹底忍不住了淚,哭了起來,“你跑哪裏去了,我還以為皇上把你怎麼了呢。”
小壽子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姐姐想我了罷,我也不是說了皇上派小壽子訓猴兒去了麼。”
米足神秘兮兮地與小壽子耳語,“方才我瞧見皇上了,和你長得可像了!皇上進了內務府,派了個小公公要我別跪了,你說的對,皇上果然很寬愛奴才呐。”
小壽子一臉壞笑地看看米足,“皇上是看上姐姐了罷,那麼遠還派人免姐姐跪禮。”
米足給了小壽子一暴栗子,小壽子捂起光溜溜的腦袋,“哎呦!這腦袋敲得!這......”
“怎麼了,你的腦袋是金子作的不成,我偏要敲,偏要敲,看你還胡言亂語不!”說著米足連著敲了小壽子好幾下。
小壽子沒法子隻能捂著寶貝腦瓜子,“唉,唉,唉,可別敲了,你有什麼委屈告訴我,別拿我腦袋出氣兒呐!”
米足看小壽子這長不大的模樣心中又氣又惱,“你呀……!”然後抱起雙臂又氣鼓鼓得轉過了身子,
小壽子一臉討好的笑意,“姐姐猜!我給你帶了什麼寶貝?你猜中了我就拿出來給你!”
米足氣哼哼地回頭嘟著嘴,“我不猜!你的寶貝你自己留著吧!”
“你別呀……你不曉得……那好東西……你看了肯定喜歡!你好歹猜猜嘛,錯了我也給你好不好……”
“瞧你,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米足突然發現小壽子胸前鼓鼓的,“你把什麼塞胸前在啊,鼓成這樣?”
“給你的禮物啊!我沒地兒藏了!”小壽子自己把一對皮毛耳約(防寒耳套)從襟前取了出來,那皮毛一看就是上等進貢西域羊皮皮毛,外絨細密如漳絨,內毛麵豐滿厚實,不知這做工怎麼歪歪扭扭的,手藝精湛的製皮藝人做的邊緣即使明線(露在皮毛製品外麵的線)也是整整齊齊,小壽子忙將耳約套在米足雙耳,“姐姐你不知,這可是小壽子親手做的!”
“嗯?”米足感動地雙眼紅紅,“你……親手做的……?”小壽子伸出十指,“紮了好多眼兒呢,縫皮毛的針特別的粗……!”米足揉了揉小壽子的耳朵,“你耳朵也凍紅了呢,怎麼不給自己做一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