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母子交心(1 / 2)

這個新年就這樣熱熱鬧鬧的過了,宮人們卻無法享受這樣的歡樂,米足所在的北五雖隱約聽得見禦花園那夜通宵達旦的歡聲雷響與鼎沸人聲,卻也改變不了北五冷清的本氣,米足縮了縮身子,她隻有在寒冷的冬日躲進被窩尚能免受肅殺寒意襲來,唯一的棉褲和裙袍已浸滿寒意,米足把棉褲換了下來,放在柴盆邊烤幹,出去掃雪的姐妹同樣濕了褲角和裙邊。大家都指著這盆黑炭過冬,宮女一年的例銀與用度勉強足夠自用,以前榮玉兒住在北五時安德海把所得賞賜都拿來“補貼”她了,夏日炎熱,榮玉兒自個兒年例中僅有紗一匹,紡紗一匹微夏日能用衣料,北五的丫頭誰也講究不起,除了重大節日的賞賜有丫頭們的份兒,平日裏也隻有姑姑們有多的料子給些小丫頭們用了,如今佟姑姑來了,鄂嬤嬤生怕歡花受了欺,三天兩頭往北五跑,一下子給歡花送新打得棉被,一下子給歡花的屋子天黑炭塊,更是熱湯藥飯菜的往北五門口遞,米足的棉被已經蓋舊了,今年據說木棉收成不好,宮女們的年棉未排放下來。幸而內務府給每人配了十來斤黑炭過冬,北五的房間本也不大,姐妹們計劃著把各人的炭集中起來,房裏六個炭盆反而燥了,均勻的放在屋子各個角落,又暖了人也可把屋子中的濕氣祛祛,每次隻用二三個盆便足夠,需要單獨烤衣物的就用自個兒的炭盆,幾個丫頭有商有量的,也琢磨出了度冬的法子,偌冷的冬日足米正好偎在被子裏複習。

“醉了?”西主子本能地一驚,“那額娘可有胡說什麼?”

載淳繼續喂西主子喝完了梨汁兒,“額娘就說很想朕了唄。隻有朕自個兒聽著啊,額娘怕什麼。”

西主子鬆了一口氣,“這晚可快活得很喲,幾個小丫頭可叫哀家笑壞了,先是那曼兒,用刀背剁肉,給額娘笑得淚兒也出來了,那肉瞟直晃的就是不搭理她。”

“還有這好戲碼嗎?額娘也不喊朕瞧瞧熱鬧。”

“你還瞧人家熱鬧?你自個兒就夠好笑的了...嗬嗬...”西主子想起方才載淳那模樣便忍不住好笑。”

“額娘,今日那幾個小格格可把朕折騰的......”載淳捂著腰扶著長春宮的雕花圓桌,抹了抹腦袋上的水珠子。

“曉得妹妹們的厲害了罷,皇兒沒傷著哪裏?”

“傷著了。”載淳誇張地捂著胸前,“朕的心受傷了,朕今日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哪裏來的夫人,你與額娘說說,你可是有中意的秀女?”

“若論秀女之中,元欣氣質端莊溫婉,朕隻覺得與她說得上幾句話兒,其他丫頭雖是生得打眼了幾分,卻一副仙姑下凡的傲模樣,行為舉止輕浮放蕩,眼神四周走遊,朕呐,對這樣的女子不中意。”

“皇兒可知元欣家世?”

“朕知她乃鑲藍旗出生,其父崇綺為翰林侍講,亦為滿蒙第一狀元,其外祖父端華乃鄭親王,曾為八大輔命大臣之一,元欣出生在知書侍禮之家,故而賢柔善良,德才兼備,與容娘交底,朕心中心意已定,但擇後之事不能全憑朕一人喜忌,皇後母儀天下自要德行載厚,高貴無爭的女子才能當擔,不過額娘貌似很反感元欣?”

“嗬,皇兒把她抬得好高,德行載厚,高貴無爭?皇兒那時年幼不懂政治的殘酷,如今還不懂便是對額娘的殘酷了,元欣一個小丫頭額娘憑什麼反感她?你可曉得額娘這麼些年為何縱寵小安子,當初人人落井下石想要額娘的命時唯有小安子拚死救主,說額娘與小安子如何的人恨地是額娘,可他們隻能借皇兒的手除卻小安子,額娘曾經也希望與世無爭,在後宮本本分分地做蘭貴人,上天把你賜給了額娘就等同把責任賜給額娘,額娘可以累死憂死但不可以因為不留神遭受羞辱而死,額娘有時隻是想小安子若在他的父母身邊長大,也許沒有權利地位,可他會平安健全的長大,成家立業。額娘賞他諸多金銀財物是因為他多年來付出的功勞苦勞值得,額娘也希望這些東西能讓他獲得更多自信和自尊,不要沉淪在痛苦的深淵。

“皇兒,在額娘心中沒有人能取代骨肉,額娘為你任何付出都隻盼有一日能聽世人道一句‘穆宗皇帝是一代明君。’今日機會難得,你我母子交心,講幾句心裏話,咱們都明白,今日的大清已非初生的朝陽了,內宮添不起亂子了。世人道額娘戀權,額娘驕奢淫逸。額娘有兒子,兒子是皇帝,額娘戀權有何用?這權額娘抓得再緊最終是皇兒的江山,至於驕奢,如此內憂外患,從未真正解決過,那最多是放鬆片刻了,朝堂上的戰爭可以製敵亦能傷己,唯有淩人氣勢方能令人氣短一截!真心說來,哀家個寡婦,穿得再好看你皇阿瑪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