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蛛網 Portion 16 葬禮(2 / 2)

這時候教堂傳來一陣樂曲的聲音,莫名的,我很喜歡這個調子:半夜入眠斷憂腸,未還三生三世情。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三途河畔奈何橋,前世今生一筆勾銷。蘇幕遮,罔秋水,鼓樓聲中遍喧囂。千年緣,孟婆湯,便在一瞬化烏有。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也罷也罷,來世莫要喚君歸……聽初更,鼓正敲,心兒懊惱。想當初,開夜宴,何等奢豪。進羊羔,斟美酒,笙歌聒噪。今寂廖荒店裏,隻好醉村醪。又怕酒淡愁濃也,怎把愁腸掃?二更時,展轉愁,夢兒難就。

想當初,睡牙床,錦繡衾綢。如今蘆為帷,土為坑,寒風入牖。壁穿寒月冷,簷淺夜蛩愁。可憐滿枕淒涼也,重起繞房走。夜將中,鼓咚咚,更鑼三下。夢才成,又驚覺,無限嗟呀。想當初,勢頃朝,誰人不敬?九卿稱晚輩,宰相為私衙。如今勢去時衰也,零落如飄草。

城樓上,敲四鼓,星移鬥轉。思量起,當日裏,蟒玉朝天。如今別龍樓,辭鳳閣,淒淒孤館。雞聲茅店裏,月影草橋煙。真個目斷長途也,一望一回遠。鬧攘攘,人催起。正寒冬,風凜冽,霜拂征衣。更何人,效殷勤,寒溫彼此。隨行的是寒月影,吆喝的是馬聲嘶。

蘇幕古樓曲實質上有一半是《桂枝兒》,這首曲是一個姓白的書生在阜城縣魏忠賢的客房窗前唱的。在史料中,這首歌的名字叫做《桂枝兒》,但它還有一個更貼切的名字——《五更斷魂曲》。是魏忠賢死時的“祭歌”。

明朝第一的奸監魏忠賢失意在一家客棧,自縊前聽到門外一個白姓書生在唱《桂枝兒》。在這個寒冷的夜晚,沒有月光,在黑暗和風聲中,書生開始吟唱。據說是河間府的秀才,之前為圖嘴痛快說了魏忠賢幾句壞話,被人告發前途盡墨。

於是編曲一首,等候於此不計舊惡,幫其送終。魏忠賢是不信天道的。當無賴時,他強迫母親改嫁,賣掉女兒;當太監時,他搶奪朋友的情人,出賣自己的恩人;當九千九百歲時,他泯滅一切人性,把鐵釘釘入楊漣的腦門,把東林黨趕盡殺絕。

在那天夜裏,魏忠賢聽到的不是這首曲子,而是昭示他的一生。 想當初,開夜宴,何等奢豪。想當初,勢傾朝,誰人不敬?如今寂寥荒店裏,隻好醉村橑,如今去時哀也,零落如飄草。我懷疑這並不是送葬曲,雖然調子還是很憂傷的……

我看著那幾個壯實的人抬起棺材,走向外麵。我也像是著了迷,跟著他們走。門打開了,冷蕭寒站在外麵,拉住我:“你不要跟著去。”我不明白,他叫我來又不讓我去,這是鬧哪樣啊!“蜘蛛墓那裏沒事嗎?”我問道。

“蜘蛛墓那裏我已經處理好了。他們已經安全出來了。至於那些人……炸了。”冷蕭寒不屑地說。“什麼意思?”我問道。“你昏迷之前就是我引爆的時候。”冷蕭寒說道。我大概明白了,鬱聽月和我看見石階的時候,冷蕭寒這個混蛋已經點燃導火索了。

這就是我為什麼會在醫院裏麵醒來的原因……這就是鬱聽月說“回來了……”的原因嗎?“為什麼要炸掉?”我問道。冷蕭寒癟了癟嘴,從兜裏麵拿出來一隻盒子,上麵鑲嵌著一隻貓眼石……尼瑪這不是裝玉璽的盒子嗎?

“我們想得到的,已經拿到了……”冷蕭寒晃了晃盒子。“你們要這東西幹嘛?”我疑惑的問道。“抑雨燃,我們要扭轉時間,改變曆史。”冷蕭寒低頭說道。“曆史……為什麼要改變?”我不明白,或許改變曆史我現在也不會這樣。

“有些事情,我們也不想做,但是命運就是這樣的啊。據說上古有一塊天外飛石,如果我們找到了這塊石頭,就可以回到過去……改變曆史。”冷蕭寒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噗呲”的一聲笑起來。畢竟這又不是虛擬世界,冷蕭寒你在開玩笑吧……

“曆史是改變不了的。”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冷蕭寒的表情變了:“抑雨燃,這是我們難以逃脫的宿命。我隻希望做一個普通人,你不也是?”我點點頭,“黑竹溝有下一步的指示,這次隻有我們兩個人去……”我的心中開始變得有些不舍。

歐淺棠,那個歐淺棠……已經……已經不會再和我一起去冒險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