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討厭別人吊我的胃口,索性不問她,隻是跟著她走。心裏卻忍不住亂猜,她要帶我見什麼人?夏箜篌又偷跑出來了麼?我還以為烏雲巴巴地把我送到這裏來,是因為夏箜篌已經進了陣眼,立即就要我進去破陣呢。
對於這“破陣”二字,我至今仍然隻停留在認得這兩個字的階段,其中的細節心裏完全沒譜。烏雲嘴上說她沒有好好逛過妖皇城,走街竄巷比我還要熟悉這裏的道路,我簡直要疑心她腦子裏裝了GPS。
終於到巷子深處一座院子門前停下來,我早已經轉暈了,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她也不敲門,直接推門就帶著我進去了。乍進這院子,我隻覺得有些眼熟,院裏四間房,門窗都緊閉著,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牆角一棵大樹看過去,獸獸不知為什麼在我肩頭一陣亂叫,聒噪得很。
我一把抓下它扔到地上,停住腳步看著那棵樹,那是一棵在妖族境內十分罕見的樹,枝葉分布分外眼熟,樹葉裏隱隱露出一間小樹屋,我怔住:這棵樹怎麼這樣像靈獸山師父結界裏的那一棵,隻不過成比例縮小了而已。
烏雲在旁邊拉我:“別看了,跟我來,一棵樹有什麼稀奇。”
她拉著我直奔左手邊一間屋子,仍然不敲門,推了門就進。屋子裏一片漆黑,從外麵看完全看不出窗上糊的紙竟一絲光也不透,有點像君不見那時那間小黑屋。
一進屋就覺得屋裏有什麼東西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好像有電流似的。烏雲不點燈,我不知道屋裏的情形,也不敢貿然掏出日光石來,獸獸在我肩頭蹲著,吱吱吱地叫著,不時在我腦中對我說:“到底來見誰,這屋裏除了你們兩個,根本就沒有人!”
而我的眼睛已經慢慢適應了黑暗,一眼看見正對麵站著一個人,那身形熟悉極了,我險些驚呼出聲,正想過去看個仔細,被烏雲一把拉住了。
“別過去,他現在受不得驚動。”
我停下來,牙齒不由自主地打著架:“他他……”
烏雲拉著我在一旁的桌邊坐下來,衝我一笑:“怎樣,現在你謝不謝我?”
獸獸問我:“你看到什麼了?我怎麼什麼都沒有看見?”
我問烏雲:“獸獸說它看不見,是怎麼回事?”
疑惑地看著牆邊那站在黑暗裏的人影,確信自己沒有認錯人,隻是他站在那一動也不動,似乎沒有知覺。
烏雲一笑:“獸獸再靈,比不得你我,它看不見靈體。”
我差點咬了舌頭:“靈體?”
獸獸急三火四地問我:“到底看到什麼了?”
我看它一眼:“禽獸。”
獸獸的小身體在我肩上一震,一下子摔到了桌子上,骨碌爬起來跳下桌子在屋裏飛快跳了一圈,尖聲叫道:“他在哪裏?為什麼我看不見?”
是靈體的話,那就是說,他並沒有被師父救回來,他真的死了。我嘲笑了獸獸一句:“說明你的修行還不到家。”
扭頭問烏雲:“他現在是怎麼了?為什麼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學的東西都還給師伯了麼,沒看見他周圍有一層結界?別人走近了或是大聲說話都沒有關係,你看我根本不管獸獸——唯獨你不行,你的師兄對你的聲音太敏感,你驚動了他,對他的傷害會很大。”
我壓低聲音問:“他現在是睡著了麼?什麼時候能醒過來?為什麼這麼久了師父還不送他去轉世投胎啊?”
烏雲淡淡一笑:“你的師兄……用不著去投胎。本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修成實體了,偏偏這種時候一定要見你一麵,師伯簡直把他寵上了天,竟然真的帶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