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逼服化骨散 苦心遭誤解(1 / 3)

曹雄這一劍是三音神尼拳譜上記載的劍術奇學,看似平淡無奇,實則那一劍攻擊之中,暗藏著三招變化,不管馬君武用劍封架,或是縱身躍避,都難逃出那三招變化之內。

哪知馬君武待劍勢近身之際,忽然間一個轉身,消失不見。

曹雄一劍刺空,已知要糟,趁勢挫腰長身,向前躍進八尺。

果然馬君武用五行迷蹤步法,閃到了他的身後,刺出一劍。

雙方迅快地對拆兩招,曹雄驕敵之氣完全收斂起來,凝神橫劍,不敢再貿然搶攻。

白雲飛看那五行迷蹤步法足以克製曹雄,才放下心中一塊石頭,緊張神情為之一鬆。

馬君武暗付:這人心機素性深沉,年前我和他合力和大覺:寺和尚動手時,武功在伯仲之間,而我的追魂十二劍亦較他劍招精奇,迄今不過年餘時間,他怎麼進步得這等神速?不但攻出的劍勢難測,而且功力上亦似精進很多,不知是昔日藏鋒不露,還是在這年餘歲月之中,另有遇合。當下凝神運氣,蓄勢待敵。

兩人都為對方奇奧的武功震驚,互相不敢貿然搶攻.相峙約一盞茶工夫,曹雄已難於忍耐,緩步對馬君武走去。

這次馬君武不再讓他出手,摹地振腕一劍“杏花春雨”,長劍舞化滿天流動銀星灑下。

這一劍是追魂十二劍中最精奧的劍招之一,曹雄果然不敢輕視,施用三音神尼拳譜上所載的一招“冰封長河”,曹雄金環劍當胸劃出一圈銀虹,護住身子。

但聞幾聲金鐵交嗚,雙劍已連續相觸了四五次,曹雄那護身劍幕絲毫未被震開,馬君武卻被那相觸的彈展之力,震得右腕發麻。

忽聞曹雄尖喝一聲:“馬兄小心了。”護身劍幕忽然一斂,一片劍影登時合而為一。變招“神龍出雲”,直刺過去。

這一劍威勢奇猛,金環鏘鏘,劍風似輪,當胸直刺,若點若劈。

馬君武剛才硬接了曹雄幾招劍勢,已吃不少苦頭,知對方功力高出自己很多,不敢再用劍封架,雙肩微晃,施展五行迷蹤步法,閃避金環二郎曹雄擊來劍勢。

可是狡猾的金環二朗曹雄早已留上了心,這一劍攻勢雖然凶猛,但卻可虛可實,他已料到馬君武不會用劍封架自己攻擊劍勢,是以,在金環劍攻擊出手,運足兩道眼神凝視著馬君武,看他用的什麼身法閃避。

他雖然全神貫注,想看出一點破綻,再索想破解之法,但哪知五行迷蹤步乃是極為深奧之學,移步轉身,無不蘊含玄機,但見馬君武身子晃動,人已閃到一側,競無法看出他用的什麼身法。.曹雄微感心頭一震,不待馬君武運劍反擊,迅快地躍退五尺,一抹殺機湧現眉宇,冷笑道:“想不到馬兄竟然身懷這等奇學,兄弟今天才算開了眼界……”餘音末絕,摹然欺身而進,施出三音神尼拳譜上記載的“移形換位”身法,但見人影飄忽,冷芒飛繞,候忽間刺出六劍。

漫天劍氣,配台著曹雄靈動難測身法,不禁使馬君武驚慌失措,就是天龍幫中四旗壇主也看得大感驚異。

馬君武使出追魂十二劍中一招“雲霧金光”,舞化出一片護身劍幕,勉強把曹雄六劍迅快的攻勢封開,氣聚丹田,神凝玄關,施展開五行迷蹤步法,隻守不攻,處處避讓曹雄攻擊的劍勢。

要知那五行迷蹤步法,乃是極為深奧的一種武功。步步蘊蓄玄機,比起曹雄的“移形換位”身法高出很多,盡管曹雄劍勢似虹,身軀疾轉如飛,但運始終無法傷得馬君武,五回合之後,馬君武逐漸定下心來,五行迷蹤步法也愈用愈覺熟練,已分心推想,立時運氣行功,準備反擊。’摹聞馬君武長嘯一聲,喝道:“曹兄留心,兄弟要還擊了。”

喝聲未落,手上長劍已振腕擊出,直刺曹雄後背。

金環二郎曹雄冷哼一聲,回手一劍“丹鳳掠雲”,硬砸馬君武長劍,緊隨著左腳向內一圈,身軀疾轉半周。

曹雄一劍橫掠出手,馬君武已收劍移步轉身,待他疾轉半周,已不見馬君武人蹤何處,不禁呆了一呆。

隻聽身後一聲冷笑,森森劍氣已到頸後,形勢逼得他無法再用劍封架,隻得身子向前一傾,借勢向前躍飛出一丈開外.回頭望去,隻見馬君武橫劍而立,神情莊重,已不見常現嘴角笑容,這片刻之間,他似是另換了一個人般,神威廉廉。

忽然,他垂下橫在胸前長劍,長長歎一口氣,說道:“曹兄昔日對我馬某人加惠甚深,大丈夫自應恩怨分明,隻要曹兄能守今宵約言,交出《歸元秘笈》,今後咱們仍然是要好朋友。”

曹雄在和馬君武訂約比武之時,實未想到對方竟然身懷精奧奇技,他原想在得勝之後,再以馬君武的性命迫使白雲飛就範,然後從容離此,哪知事與願違,大出意外的是竟然無法勝得馬君武。

他本是生性狡詐之人,賂一沉付,笑道:“馬兄說得不錯,咱們今後仍是要好兄弟,至於那玉盒中存放的什麼,兄弟確實不知,不過兄弟在撿得這玉盒之後,曾交給別人保管半日,是否是她打開,目前雖還難說,但這玉盒再未經過第三人之手,隻要玉盒中確放有《歸元秘笈》,那是決丟不了,隻是有勞馬兄和兄弟一同去見她討回。”.白雲飛冷冷地接道:

“哼。又是一篇動人的鬼話。”

金環二郎曹雄道:“我確實言出衷誠,白姑娘不肯信,那有什麼辦法。”

白雲飛道:“你交給什麼人保管半日,我和你一同去取。”

曹雄道:“此人是誰,馬兄知道,隻怕她不肯和你相見。”

白雲飛怒道:“當今之世,誰有這大膽量,我非要見他不可。”

曹雄還未及答話,忽聽五毒裏莫倫冷峻的聲音搶先接道:“曹香主,那入在什麼地方?

要去大家一起去。”

王寒湘忽地揚起雙手,互擊三攀,道:“好!大家一起去見識、見識那盛傳武林三百年的奇書,究竟是什麼樣子。”

白雲飛突然一揚玉腕,兩粒黃豆大小的銀丸破空飛出,隻聽兩聲聞哼,登時有兩人摔倒地上。

原來王寒湘目睹馬君武奇奧的身法之後,心中十分震驚,再看站在旁邊白雲飛,不但氣定神閑,而且在那至美之中穩現出一種震懾人心的高華氣質,使人不敢逼視,心中忽然一動,暗自付道:這少女神態這等閑逸安詳,星目中神光逗人,定然是身杯絕學之人,如果真的找到那《歸元秘笈》時,自難免一場生死的拚搏,紅、藍兩位壇主又都受了傷,實力已減去不少,何況在尋得那《歸元秘笈》之外,又難免杜維生、滕雷等幾派人聯手槍動,那時在強敵環攻之下,再想派人通知幫主趕來支援,隻怕十分困難,不如先派人通知幫主,免得臨時措手不及。那三掌互擊,正是指使身側弟子去向幫主聯絡的暗號。

那知白雲飛神目如電,天龍幫隨侍四旗壇主身側弟子剛一舉步,已被她看了出來,彈指打出兩粒牟尼珠,擊中兩人穴道,當下栽倒地上。

王寒湘回頭望了兩個栽倒的弟子一眼,緩步走近兩人身側,仔細一看,不禁了吃一驚。

隻見兩粒晶瑩透明的牟尼珠,深嵌在兩人穴道之內,連衣服也深隱肉中,無怪隻聞兩聲悶哼之後,就再無一點聲息。

這等絕傳江湖米粒打穴神功,確實使王寒湘大感震諒,但他畢競是沉穩、老練之人,盡管心中諒慌,但外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暗運功力,用食中兩指,在兩個被擊穴道四周一按,起出來兩粒牟尼珠,順勢又拍活了兩人穴道,兩人各自長長透一口氣,挺身站了起來。

隻聽金環二郎曹雄格格的大笑之聲,劃破沉寂的夜空,響撤山穀。

白雲飛忽的柳腰一挫,快如閃電般躍到了曹雄身側,嬌聲喝道:“你笑什麼?是不是想借這長笑之聲,召你們的人趕來援手,哼!就是蘇朋海親身來此,他也是救不了你。”說話之間,左手已連續拍出三掌。

曹雄連跳帶躲地把三掌讓開,揮腕還攻一劍。

但見白雲飛皓腕一轉一翻,不知用的什麼手法,巧妙至極地把曹雄金環劍遏封出去,借勢疾吐食指,一縷指風直奔曹雄前胸點去。

曹雄吃了一驚,趕忙施展“移形換位”身法,膝下彎曲,腳下跨步,懊然間斜退八尺,讓避開白雲飛隔空打穴的一擊。

馬君武目睹白雲飛臉如寒霜,怕她傷了金環二郎曹雄,縱身向前一躍,叫道:“姊姊暫請停手,別傷了他。”

隻聽曹雄格格一笑,回頭對身旁四旗壇主說道:“那人生性怪癖,不願和生人見麵,四位壇主請在此地等候,由晚輩和這位馬兄結伴一行……”

馬君武已隱隱猜到曹雄所指之人,心中千回百轉,也在考慮著這件事,他雖已知金環二郎曹雄是不可信任之人,但他卻是極重情義的人,剛才兩人一番動手,雖然測知了金環二郎曹雄高強的武功,但也證明了五行迷蹤步的奇奧威勢,既有製勝之能,信心增強不少,是以,金環二郎曹雄要他結伴同行,他心中毫無驚恐之感。

王寒湘看曹雄一直沉吟不語,知他實有苦衷,暗自想道:他是幫主親傳弟子,諒他也不敢背叛,當下微微一笑,道:“既然曹香主說那人生性怪癖,不肯和生人見麵,想來定不會錯,那就偏勞曹香主了。”

曹雄借階下台,轉臉對馬君武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走如何?”

馬君武道:“很好,很好I兄弟是百分之百地信任曹兄。”

白雲飛忽地一躍攔在馬君武身前,道:“你要當心他暗中對你下手,哼,他對你暗施算計,已不隻一次了。”

馬君武聽得怔了怔,低聲答道:“姊姊請放心,我留意防他一著就是。”

最後一句,故意提高了嗓音,使曹雄聽到。

曹雄俊俏的臉上閃掠過一抹獰笑,但笑容一現即逝,轉身向前奔去。

馬君武微微一笑,轉身沿著山壁緩步向前走去。

此際,天色已到四更左右,斜掛西天的明月,仍然清澈似水,照著岩壁間交錯的泉流,反映出千萬輪波動的月影,夜風吹響起輕微的鬆嘯,深山之夜是這樣靜美清幽。

馬君武緊隨身後,銜尾疾追,兩人奔行四五裏,到一處山崖之下。

金環二郎曹雄忽然停住腳步,回頭問道:“馬兄可知道我們要見的人是誰嗎?”

馬君武道:“如果兄弟的推想不錯,那人可能是我龍師姊。”

曹雄不再說話,突然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他這放腿疾奔,直似流矢劃空一般,馬君武用盡全力追趕,仍然無法起得上人家,片刻工夫,已拉開四五丈距離。

但見兩人距離愈拉愈遠,曹雄人影已逐漸模糊不清,馬君武一麵拚盡餘力急迫,一麵暗自想道:現下不但未尋得《歸元秘笈》,如果他借機走脫,如何是好?想到為難之處,不禁心頭大急,顧不得好強之心,立時高叫道:“曹兄!請慢走一步,兄弟有事請教。”

他餘音尚在空穀蕩漾,金環二郎曹雄已奔到一處山角轉彎切在,身影消失不見。

但聞回聲滿山,卻不聞曹雄一句回答之言。

馬君武突然一提真氣,施展“晴翅點水”輕功,一連幾個飛躍,哪裏還有金環二郎曹雄的人影。

正待舉步深入,忽然億起了白雲飛相囑之言,暗道:他如隱在那鱗陶怪石,或是雜草荊棘之後,突然下手施襲,那可極難防備,心念一動,拔出背上寶劍,凝神行功,小心翼翼地向前搜去。

這道怪石林立的山穀,隻不過有百丈左右深淺,不過頓飯工夫,已到盡處,迎麵是一堵千丈高峰攔住去路,觸手軟滑,滿生綠苔,兩側亦都是千尋峭壁,滑難留足。馬君武看清楚四周形勢之後,心中放寬不少,暗道:這三麵環繞的立壁,都有數百丈高低,而且光滑異常,曹雄輕功就是再高一些也難越渡,我隻要守在穀口,待天色大亮之後,再找他也不遲……但兩道眼神仍不停地向四外張望。

這當兒,忽聞一聲女子偽尖銳呼喝傳入耳際,馬君武聽得心頭一震。

他迅快的用目光向四外搜望,但見怪石聳立,山風搖動著荊棘,四周一片沙沙輕響,競是找不出一點可疑之處,那突冗的呼喝之聲,直如破壁而出一般。

他凝神內視,一直靜靜地站著,他希望再有第二聲呼喝。

可是他失望了,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始終再未聽到第二次呼喝之聲。

突然在距他丈餘外處山壁之間,發出一聲極微的聲息,似是一粒極小的石於擊在山石之上,可能夜風吹落山鋒上一塊石於,也可能是毒蛇遊行時碰落了一粒砂,總之,那聲非常細微,如果不留心,即使這幽靜的深夜中,也不易聽得出來。

馬君武微一思索,縱身直躍過去,隻見一塊巨大的突立大岩,緊依崖壁而立,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和曹雄在那山腹密洞中,偷聽杜維生、滕雷等談話之事,暗道:“這等深山大澤之中,到處都是突岩石洞,隱藏一個人,實乃極易之事……”

他微一轉步,人已到突岩後麵,正待舉劍挑開大岩後的荊棘,忽聽五尺外一析矮鬆後,響起一陣格格大笑之聲。

馬君武一聞笑聲,立時分辯出那是金環二郎曹雄的聲音,正待縱躍過去,突然又想起白雲飛警告之言,立即停住,叫道:“曹兄到那裏去了,害得兄弟一陣好找。”

隻聽那格格大笑之聲煥然而住,矮鬆後緩步走出金環二郎曹雄。

這時,金環二郎曹雄已把金環劍還入鞘中,赤手空拳,直對馬君武走來,口中答道:

“馬兄說得不錯,那玉盒中果然放的是《歸元秘笈》,兄弟已從令師姊手中討了回來。”

馬君武微微的一皺眉頭,道:“這道死穀,不過百丈深淺,兩丈寬窄,不知我師姊現在何處?”他忽億起剛才聞得那一聲女人的呼喝,擔心曹雄已對龍玉冰下了毒手,是以,問話神情十分緊張。

金環二郎曹雄微微一笑,道:“令師姊卻極願和馬兄一晤,不知馬兄是否還願見她?”

馬君武忽想到白雲飛還在等他,如果過久不歸,定然害她擔心,而且以她一人之力,是否能獨擋天龍幫中四旗壇主圍攻,還很難說,不如及早攜《歸元秘發》歸去,還了藍小蝶,完了一件大事,再同曹雄來看師姊不遲。

心念一動,笑道:“我和龍玉冰師姊見麵之後,定然有很多話談,貴幫中四旗壇主都在原地等待,時間迫急,不宜多留,以兄弟之見,不如先把《歸元秘簽》送去,兄弟再同曹兄一起來探望我龍師姊。”

金環二郎曹雄左手探懷,取出《歸元秘笈》,笑道:“馬兄想必擔心這《歸元秘笈》,兄弟先將奇書交還就是。”

馬君武伸手接過一看,隻見三本冊子重疊而放,上麵一本果然寫著“歸元秘笈”四個娟秀的字跡。

金環二郎曹雄微微一笑,道:“馬兄,兄弟答應歸還那玉盒中奇書諾盲,現已麵交馬兄,已算履行了約言,是也不是?”

馬君武道:“咱們武林中人,最重信諾,兄弟對曹兄承諾之言,從未懷疑。”

金環二郎曹雄道:“不過這《歸元秘笈》乃武林中第一奇書,當今之世,隻怕沒有人不想得到,馬兄要好好收藏,萬一在途中被人搶走,那可不關兄弟的事。”

馬君武道:“《歸元秘笈》雖然珍貴無比,但兄弟並無存奢望得到。”

金環二郎曹雄突然一伸右手,閃電般擒住馬君武右肘關節,左手伸縮間,又把“歸元秘及”搶到手中,笑道:“馬兄既無意得此奇書,那就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把這《歸元秘笈》送給兄弟,兄弟對這部奇書,卻是羨慕得很。”

馬君武冷哼一聲,左掌一翻,施出天是掌三絕招中的一記“赤手搏龍”,扣住了曹雄左腕脈門,正待運氣加力,迫他交還《歸元秘笈》,突聽曹雄一聲冷笑,道:“馬兄這等倔強,那可怪不得兄弟了。”說著,抓住馬君武右肘關節的五指微一加力,馬君武覺肘間關節骨疼痛砍碎,半身發麻,全身真氣一散,勁力頓失,扣製曹雄左腕脈門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金環二郎曹雄把《歸元秘笈》放入懷中,笑道:“這次兄弟可是從馬兄手中搶奪過來,不知馬兄是否還會責備兄弟不守信約?”

馬君武隻疼得頭上汗水滾滾而下,但口中仍然冷笑道:“攻人不備,縱然能勝,也不算什麼光榮之事。”

曹雄笑道:“兄弟一生中雖然善用機詐,但卻從未有說過不算數的話,咱們既是朋友總不能說毫無友情……”

馬君武怒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你如存心羞辱於我,可別怪我口出不遜之言。”

金環二郎曹雄冷笑一聲道:“馬兄別太衝動,有什麼相托兄弟的事快請說出,兄弟力年能及,定當承擔起來,如果沒有遺言,兄弟可要動手了。”

馬君武仰臉一陣哈哈大笑,道:“生死之事,不足掛齒,你盡管下手就是。”

金環二郎曹雄道:“這麼說來,馬兄是一句遺言也沒有了?”

馬君武微微一笑,道:“我的話已經說完2曹兄請動手吧。”

說罷,雙目一閉,靜待曹雄出手。

金環二郎曹雄探手入懷,取出一包藥粉,笑道:“馬兄請睜開眼睛,瞧一下這包藥粉。”

馬君武霍然睜開雙目,冷做地笑道:“曹兄身上有劍,盡管拔出動手,就是亂劍相加,馬君武也不會一皺眉頭。”

金環二郎曹雄微微一笑,道:”馬兄這等視死如歸的豪氣,實在使兄弟佩服,但咱們既然相交一聲,豈能毫無友情,兄弟哪裏忍得下心把馬兄亂劍分屍,這包藥粉乃一種極怪異的毒物,服下之後,全身骨骼就開始軟化,七日後武功盡失,而且世上唯有黔北總壇放有三粒解藥,普天下再無人能解此毒。”

馬君武隻聽得由心底冒上來一股冷氣,道:“曹兄對付兄弟的手段,可算得是陰毒無比了。”

曹雄仰臉一陣冷笑,道:“好說,好說。馬兄如果願聞下情,兄弟極願全部奉告。”’馬君武冷哼一聲,忽的左掌一揚,猛向金環二郎曹雄拿藥的左手擊去。

哪知曹雄早已有了戒備,右手陡然加力,馬君武立感半身麻木,左掌剛剛舉起,又軟軟地垂了下,曹雄卻借機指點肘撞,連點了馬君武將台、期門、章門、白海四穴。

他緩緩把馬君武的身軀平放大石一例,鬆了他右肘關節,笑道:“交友之道,最重坦誠,如果不把這包藥效用詳盡說出,隻怕馬兄死後也要記恨兄弟。”

馬君武身軀雖沒法掙動,但他神智仍甚清醒,耳目如常,曹雄之言字字入耳,但很穴道受製,無能抗拒,隻好強按心頭憤慨,冷冷望了曹雄幾眼。

曹雄伸手移來一塊山石,放在馬君武頸下笑道:“這等荒山中,也沒有被褥枕頭之物,就請馬兄委屈些吧。”臉上笑容可人,話中情意切切,隻氣得馬君武圓睜雙目,根不得罵他幾句,以消胸中憤怒。

曹雄綏緩打開手中藥包,笑道:“兄弟這藥物最珍貴的原料並蒂香蓮,產在藏邊的冰天雪地之中,和雪蓮一般同用極為珍貴之物,雙花並蒂,濃香深長,不管人獸,隻要聞得這種香味,立時血脈加速,神智昏迷,即使虎豹之類猛獸,在聞得這種異香之後,亦難自禁,大都狂奔亂滾,不是摔下懸崖躍死,就是觸壁碰岩而亡,實為天下第一等猛烈毒物……”說至此處,一笑而住。

這幾句話,確使馬君武大感驚駭,登時露出緊張神情。

金環二郎曹雄望著馬君武,洋洋自得地接道:“不過,馬兄盡管放心,兄弟所說隻是那並蒂香蓮效用,至於兄弟手中這包化骨消元散效用又自不同,當今之世,隻怕也沒有幾人有此藥物……”

馬君武驚震地啊了一聲,道:“什麼?你手中藥物是化骨消元散?……”

曹雄格格大笑,接道:“不錯!看來馬兄是聽人談過這化骨消元散了。”

馬君武臉如死灰,黯然一歎,道:“除此之外,不管曹兄用什麼慘酷之法,迫害於我,我都不會記恨於你,請曹兄看在咱們一場相交情分之上……”

曹雄截住了馬君武的話,道:“兄弟如不念咱們相交一場,也不會讓你服用這化骨消元散了”。他得意地冷笑一陣,接道:“你龍師姊常常罵我是天地間最壞的人,卻稱頌馬兄為人最好,我要讓她親眼看著心目中最好的人,變為一個白癡,是以,兄弟想待馬兄服用這化骨消元散後,就把你移放在你師姊龍玉冰現下存身之處……”

馬君武冷哼一聲,道:“我師姊罵得不錯1你確是比禽獸不如……”

曹雄趁馬君武說話之際,右手突然疾伸而出,緊捏馬君武牙關,左手趁勢把一包化骨消元散倒在馬君武口中,拔下壺塞,用水衝入馬君武腹中,鬆了緊捏馬君武牙關,笑道:“半個時辰之後,藥力行開,馬兄就可在令師姊前表演一番,七日之後,藥力侵入骨髓,馬兄全身骨路就開始軟化,十五日後,馬兄即可忘記已往之事,渾渾疆僵的永不會再有憂慮煩惱,不過馬兄大可放心,你還有三年壽命好活,三年後全身骨路化盡而死……”

馬君武心膽俱裂,他雖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但卻沒有迎接這慢性化骨消元散之苦的勇氣,他呆呆地望著天上星辰,忍不住湧出兩眶淚水來。

但聞曹雄格格笑道:“天色已經四更過後了,在五更之前馬兄的藥力就要發作,做兄弟的豈忍看著你受晨露侵襲之苦……”他微微-頓,伏身抱起馬君武,分開大岩石後密集的荊棘,一躍而下。

原來那大岩石後,有一個數尺大小的洞口,隻因那叢荊棘很密集,所以,不知內情之人,很難看得出來。

曹雄似是很熟悉通道形勢,走得異常快速,片刻工夫,到了一處丈餘大小的一座石室之中。

隻見石室一角,點燃著一支蠟燭,強烈鬆油氣味撲鼻襲人,但燭光卻十分幽淡,照得滿室一片昏黃。

一個長發散亂,滿臉倦因病容的少女,依壁仰臥,一見曹雄抱著一個人進來,立時怒聲中道:“你還進來幹什麼?快給我滾出去,我死也不願看到你了……”

金環二郎曹雄冷笑一聲接道:“我來給你送個陪伴之人!

大概你可心平氣和地死啦?”說完,把馬君武放在那少女身側,又道:“你們師姐弟好好地談談,恕不奉陪了。”轉身向外走去。

那少女忽然兩手-按石地,似想挺身躍起,但她失敗了,上半身剛剛離地數寸,立時又摔倒在地上。

金環二郎曹雄回頭一笑,道:“你兩腿經脈,都已被我用拂穴手法製住,氣血不能通行,別說你那點微末內功基礎難以自行打通,就是昆侖三子到齊,也是無法可想,三日之內,我定會再來看你一次。”說完,轉身疾奔而去。

那少女隻是雙腿難移,上半身和雙手都可自由轉動,她側臉望了馬君武一眼,驚道:

“啊!你……你真的是馬師弟嗎?”

馬君武歎息一聲,道:“小弟正是馬君武,龍師姊不是和他很要好嗎?怎麼會落得這般模樣?”

龍玉冰滾下兩行淚水來,道:“我的事說來話長,你先告訴我,你怎麼被曹雄擒住?”

‘“馬君武苦笑一下,正待答複,忽覺小腹中一股熱氣直向胸口衝上.全向血脈突然加速運行,不禁心頭一驚,急道:“龍師姊可會推宮過穴的手法嗎?”

黯然昏黃的燈光之下,忽見馬君武雙頰泛紅,血氣上湧,龍玉冰隻看得呆了一呆,道:

“我雖學過推宮過穴手法,但現下腿部經脈受製,隻怕力不從心,推不活師弟受製穴道。”

馬君武急道:“師姊快請推活我將台、期門、章門、白海四穴,愈快愈好。”

龍玉冰看他焦急神情,不再多問,側轉上身,雙手齊出,用盡全身氣力,推拿馬君武四處要穴。

所幸曹雄點製馬君武穴道的手法並不很重,準備讓藥力發作後,那加速旋轉的血液能自行活開被點穴道,是以,經過龍玉冰一陣推拿,再加藥力發作後,催速血液運行,使全身經脈暴張,不到一盞熱茶工夫,四穴競然-齊活開。

這時,馬君武已覺出心神不定,所幸他的神智尚未昏迷,突然一個翻轉.挺身躍起,一用力咬破舌尖。

一陣急疼,使那迅速上湧的血氣消減不少,但他已知厲害,哪裏再敢停留,頭也不轉地疾向石室外麵奔去。

但聞龍玉冰急促的呼喊之聲從身後傳來,道:“馬師弟,馬師弟,請你留步片刻,我有緊要的話要對你……說……”

馬君武已被化骨消元散藥力引動氣血,聽得龍玉冰連續不斷的嬌弱呼喊之聲,為恐讓她見著難過,哪裏還敢答應,反而加快腳步向前急奔。

那條彎曲的通道,隻不過數丈長短,片刻已到出口之處,但見一片黑暗,那洞口已經封閉。

原來曹雄出洞之後,就用山石把出口堵塞。

馬君武強熬那迅速擴展經脈的血液奔流之苦,猛吸一口丹田真氣,縱身上躍,雙手用力一推,想把那堵死出口岩石推開,一則因他雙足懸空,力道難以用實,再者因那迅速擴展的血流,使真力大大消減,這一推,競未移動分毫。

隻曹雄的尖銳的大笑之聲在洞口外麵響起,說道:“馬兄果非常人,競能在藥力推活穴道之後,暫不為藥性所製,佩服啊佩服。隻可惜馬兄來晚了一步,這個出口已為兄弟堵塞,哈哈!委屈馬兄之處,尚請原諒,恕兄弟不奉陪了。”但聞笑聲搖曳遠處,轉瞬消失……

馬君武已被那化骨消元散藥力推動的血流,衝得頭暈腦脹,金環二郎曹雄說些什麼,他根本就沒聽清楚,隻知洞口被堵,難再出去,當下返身又向石室奔去。

龍玉冰見他去而複返,大感意外,一聲馬師弟還未說完,忽聽馬君武大聲叫道:“這石室是否另外有出路?快說,快說!”

他已是神智昏亂,全仗十幾年修為內功,和堅決出洞這信念支持著,抗拒那身受之苦,哪裏還能保持住彬彬有禮的言行。

龍玉冰傷心地湧出兩行淚水,幽幽歎息一聲,道:“我已是將死之人,縱然有十惡不放大罪,也望師弟看在同門一場份.上,聽我幾句遺言……”

忽聽馬君武大叫一聲,雙手揮動,劈劈啪啪,打了自己兩個耳括子,隨手一扯,一件黑色夜行服被他當胸扯爛了。

龍玉冰呆了一呆,揉揉眼睛看去,隻見他雙頰浮現出十個宛然指痕,那兩掌,競是打得很重。

她腦際迅速地閃過一個念頭,付道:“我師弟不知被萬惡不放曹雄用的什麼毒手,害得神經錯亂……”不及再往下思索,一咬牙挺身坐起,右手撐地,左手指著石室一角,大聲說道:“那石室一角,有一條通往外麵的出路……你快些走吧。”

這幾句話,盡了她全身氣力,馬君武雖在神智錯亂之際,亦聽得字字入耳,縱身躍到壁角,雙手用力猛一推那石壁,隻覺全身向前一傾,跌入了一條黑暗的石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