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逃犯?我他娘的成了逃犯!
我的心情再沒有這麼沮喪過,我怎麼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自己老老實實去服刑,怎麼一下子就成了逃犯!
我欲哭無淚地逃了將近一個小時,腦子怎麼也轉不過這個彎,直到實在累得不行了,這才肯在一棵鬆樹下停下,背靠著樹幹,癱軟在地,劇烈地喘氣。
“這是陷害!陷害!”我喘了半天氣,總算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抬頭望了望,可惜運氣不好,頭頂是鬆樹巨大的樹冠,根本就不讓我看見湛藍的天空。一片森林足以將藍天遮在視線之外,漫天葉片,甚至將陽光擋在了我的心情之外。
我頹喪地耷下腦袋,現在隻有用“絕望”這個詞,也許能形容我此時的心情。被姓廖的這一陷害,就算我有一肚子的委屈、冤枉,也已經百口難辯了!我感覺前途陡然變得灰暗渺茫起來,似乎生死全都操在了別人手裏。回去投案自首吧?逃跑可不是小罪,刑期絕對延長,而且一旦撞上姓廖的和他手下那些人的槍口之下,恐怕連小命都保不住!不回去吧?必然會遭到警察們的全力圍捕、通緝,甚至都可能調動附近軍區的部隊,被逮住是完全可能的。就算僥幸逃出大山,又到哪裏容身哪?天下之大,還有我蕭克的容身之地嗎?
我耷拉著腦袋,眼前浮現出嫂子絕望的眼神,延兒掛滿淚水的小臉,一時心如刀絞。一朵偶爾透過密密層層的樹葉灑落下來的光斑,在滿地柔軟的鬆針上斑駁陸離,像月光一樣,在我眼裏淒美怪異。
“逃吧,隻要能活著,就比什麼都能安慰他們!”我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沒入了迷茫的森林。
站在森林之外,看到的是森林的如海洋般神奇的美麗;可是進入森林之後,這種美麗已經化著了巨大的精神壓力。茫茫林海,不知道哪裏是盡頭,就算到了盡頭,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不測正在前方等待;林子裏,野兔自由地吃著嫩草,小鳥高興地唱著情歌,山花縱情地綻放著美麗,泉水浪漫地彈撥著琴弦,一切似乎都在不經意中美麗,但這一切卻又都在不經意間像匕首一樣戳著我的心髒。我盡量不去看身邊美麗的景色,盡可能地將注意力集中在思考如何逃亡上。
我估算了一下時間。囚車從A縣出發時,是下午一點,大約經曆了三個小時的顛簸,到達了出事的地點。如果A縣的警察接到報告立即出發趕來,速度即使比囚車快一點,也當在七點前才能達到出事地點。也就是說,A縣警察進入林海,應該快天黑了。在他們開始搜索之時,我應該已經逃了三個小時的路程,讓他們來抓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不過,這裏離A監獄好像已經不到一個小時的路程,如果監獄出動警力,及時趕來,那麼他們當在一個小時左右進入林海進行搜索,也就是說,現在,他們已經開始搜索了。這也用不著害怕,我這一個小時的瘋跑,翻過了三個山頭,他們應該是追不上的,何況他們得拉網似的搜索,前進速度自然很慢,更加追不上來。讓人害怕的倒不是這,應該是附近軍區那該死的直升機,如果真調動那玩意來,我蕭克可就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
山,一座連著一座;嶺,一個挨著一個。似乎沒有盡頭,又似乎翻過去就是盡頭。我在密林中前行,早忘記了時間,當夜色開始在山穀彌漫,我終於感到了一陣饑餓。
“我得找點吃的,不然,不用警察追,自己就先躺下了!”我心裏想著,放眼四望,想找到自己想找的東西。
幸好,時值七月,山上野果到處都是,我選中了一株毛桃樹,跑過去抱著樹幹使勁搖了幾搖。桃樹一陣劇烈的晃動,可是那些早已熟透的毛桃並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紛紛掉下地來。掉了一兩個,也是生了蟲的,滿是桃膠,雖然能吃,但看著不舒服。我相了相樹幹,見好歹能承受我的重量,於是嗖嗖地爬了上去,選熟透了的摘了幾十個,找到一口山泉,洗淨了,坐到一塊幹淨石頭上,慢慢享用。
成熟的毛桃爽脆可口,而且個頭也很不小,很能飽肚子。我一氣把肚子撐了個飽,這才覺得舒服。吃過桃子,看了看天色,見還沒黑定,我想了想,不打算再往前逃,怕黑燈瞎火的,萬一一腳踩空,掉下萬丈懸崖去,那可就全完了,多好的本事都白搭。倒不如趁天還未黑,做點逃生準備。
我找了一塊片石和一塊棱角分明的方石,先放下方石,卻用片石去割藤條。那些藤條非常堅韌,饒是我力氣大,石塊也鋒利,但割下幾把藤條卻把我弄了一身汗水。
“我靠!這石塊用起真他娘的不順手!”我罵著,一邊擼去藤條上的葉子,來編籠子。
我出身農民家庭,從小跟著養父——也就是嫂子的爹學了不少編織功夫,編一個小小的籠子自然不在話下。沒多大功夫,一個鴿籠大小的大肚小口的籠子就編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