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99號卷宗》
1
2016年秋，我再一次被疾病困擾，在大夫診斷無果的情況下，我唯有寄情網頁遊戲，等待疾病好轉。或者，就是為了逃避那些無名惡疾的折磨，等候最後審判。這種日子與連綿秋雨相映成趣，早晨睜開眼就撲到電腦前，全力以赴殺怪做任務，一直把自己累成一條狗，然後伸伸懶腰，揉揉朦朧的雙眼，在疲憊中再一次睡去。這樣的日子其實吃飯睡覺等一切生活都是不正常的。可是，在困境中除了能在遊戲中尋找這點不正常，我還能尋覓點什麼？我是一個不常看電影電視劇的人，原因也很簡單。電影電視都是源自文學的延伸藝術，隻能算是瞬間的愉悅和感觸，與文學相比，沒有給你想象和放飛心靈的自由空間，總感覺相差甚遠。我又是一個想耕耘在文學道路上的人，成就無所謂，隻是有這樣一顆心，而且在堅持。讀讀寫寫幾十年，一來是打發了好多別人玩麻將喝酒交友的時間，把它們積攢起來，我讀了一架書，也寫了幾本書；二來養成了心高氣傲宣紙命的特質，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直來直去，坦坦蕩蕩；三來缺乏運動，即便自己喜山好水，也沒辦法消除遨遊書海帶來多愁善感和臆想遐想的糾葛中。病來自母體，也來自感歎卓文君的膽識和勇氣，更來自林妹妹的滴滴瀟瀟淚。所以，病中的日子是無聊的。但，這一年我也是有收獲的。
遊戲隻是一個虛幻的世界，時間是虛，人物是虛，場景是虛，故事更是虛。但，玩遊戲往往依靠的是一根電纜連接到遊戲後麵真實的人。遊戲人生，戲如人生，人生如戲。我們生活在這個網絡世界，虛很有可能就是實，就看怎麼把握。就算整日麵對的這個世界，也需要擦亮慧眼，否則怎麼會有“恍如做夢”，以及“後悔莫及”，甚至“抱恨終天”的說法。“悔”是事後的，在麵臨抉擇的時候，我們往往要的是“飛蛾撲火”的決心和“心如磐石”的恒心，“不走尋常路”或許更好，但斬荊劈棘做生活的勇士要付出更多，失敗的幾率也很高。
我想……我已轉身……甚至已經拿出一把刀，但還沒有決定這把刀用力劈下來，砍斷與過去的筋筋繞繞。這就是生活，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都得麵對。
2
認識欣君讓這種狂想，妄想，癡想更加劇烈。
欣君是一個精致的伴侶。
身處一個用網絡交流的時代，語音對話那是熟人之間，非常要好的朋友的交流方式，絕大多數還是不想跨越禁忌的人，僅停留在用文字交流，用拚音輸入法在名字中常用的或者見過字，就是“新”“欣”“歆”。在拚音字符裏麵，一個“xin”，就能把“欣”、“新”、“歆”一次展示在麵前。“新”者，從辛從木從斤，一是“剛有的，剛經驗到的，初始的，沒有用過的，與‘舊’、‘老’相對”；二是“性質改變的更好，與‘舊’相對”；三是“不久以前，剛才”；四是“表示一種有異於舊質的狀態和性質”；五是“結婚時的人或物”；六是“中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簡稱”；七是“姓氏”（孤陋寡聞，居然還有人姓“新”）；八是“新朝的簡稱”。“欣”者，從欠從斤，斤亦聲，一是“喜悅，高興，欣，樂也”；二是“悅服，愛戴”；三是“欣賞，欣慕”；四是“兔之絕有力者”；五是“姓氏”（孤陋寡聞，居然也有人姓“欣”）；六是“通‘晞（xi）’，望，測量”。“歆”者，食神氣也，從欠音聲，書麵語用字，一是“古指祭祀時鬼神享受祭品的香氣”；二是“動”；三是“貪圖，羨慕”；四是“悅服，欣喜”；五是“引誘”。
茫然。無可置疑，“新”和“欣”是一個名字中常用字，詞義也符合取名習慣和願望。現在，坐在我對麵的是一位女士，“新”也罷，“欣”也罷，都如同“福祿壽喜，梅蘭竹菊”一般，都帶著取名人和用名人的美好願望。我認定是“欣”，但為了慎重和尊重，麵對陌生，還得諾諾問一聲：“你是‘新’？還是‘欣’？或者是‘歆’？”
“‘欣’啊，怎麼啦？”對話框跳躍的很快，應該是一種不設防，也直率的回答。
但，這讓我無法繼續，隻得一個——“哦”，匆匆結束第一次對話。
“君用‘欣’，那就該稱君為‘欣君’，吾用‘新’，在欣君麵前我能諾諾用一個‘新君’嗎？”這是不敢說出口的話，但心裏卻是這麼瘋狂地想著，也真想這麼衝出去大聲向這個世界聲明。拉近距離，這是網絡交友的基本規則，唯有存在相同或者相近的愛好，大家才能成為朋友，甚至……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北宋正義歌姬楊殊是幸運的，一首原本為黃庭堅彈唱的《履霜操》，無意之中再次竊竊噪噪，招來難覓知音李之儀，紅顏知己浪漫江湖，千古唱絕這首愛情詞。欣君色絕與否不是我與她交往的瓶頸，我隻知道我們有一個困境需要衝破，後來的一切也見證了我的預設。我來合一詞吧：“啾啾雨淋淋，尺餘方寸舞台，英雄俠女相擁。君停那頭吾留這頭，跨越萬水千山，淒淒切切。窺牆宋玉鳳弄枝，撫平狂風驟雨，梁祝仙配。”好像與李之儀的那首詞不著調？不知道我的這首歪詞該調寄何曲，欣君好歌，或許會有更好的見解。
有了第一次有始無終的對話，第二次就變得非常簡單。網絡世界就是這樣，隻要有過曾經，很快就會有當下，而且時間間隔也不用等很久。半小時，十分鍾，五分鍾……隻要你願意敲動鍵盤，讓對方能真實地感受到你的存在和誠意，說幾句話就變得非常簡單。
這一次另辟蹊徑。我需要一個在欣君麵前的專用詞，欣君在我麵前也需要一個專用詞。“馨兒”，這該是對自己的呼喚，或許也能喚起欣君的共鳴。
“我叫你‘馨兒’，可以嗎？”
“嗯。”
3
每個人的心目中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江湖。
這個江湖不是刀光劍影和快意恩仇。隻要有真誠，我的江湖，你的江湖，還有他的江湖都會暴露在你的麵前。在網絡世界我用的“疏影胡楊”是唯一的，也是最真誠的。我不想掩蓋什麼，也不想逃避什麼，我把我的心赤裸裸地用文字描述著。在很長一段時間，簽名隻是“真實生活，正視自我”，年過四十我更渴望“可以有平庸的生活，但不能有平凡的生活”。這是我的江湖宣言？或許隻是我的渴望。但這個江湖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