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同盟國方麵的實際情形又是怎樣呢?2月21日,達拉第力主應用“阿爾特馬克”事件來作為一個借口,以便在突擊之下,立即攻占所有的挪威港口。他辯論說:“由於世人對於挪威在此次事件中與德國人同謀的記憶還很新鮮,所以我們的行動愈快,則我們的宣傳也就可以愈有效,在世界輿論的麵前也愈顯得我們理直氣壯。”——這種說法簡直是和希特勒的作風並無二致。在倫敦方麵對於法國政府的建議都表示相當的懷疑,因為遠征軍尚未準備就緒,而張伯倫也仍希望挪威和瑞典兩國的政府能夠同意讓聯軍進入他們的領土。
在3月8日的英國戰時內閣會議中,丘吉爾又提出一個計劃,其內容是把兵力集中在納爾維克的外海上,並立即派一個支隊上岸——這是根據所謂“拉弓不放箭”的原則。12日英國內閣又再度集會,決定“恢複”在特隆赫姆、斯塔萬格、卑爾根和納爾維克等地登陸的計劃。
在納爾維克登陸的部隊應向內陸迅速推進,超過瑞典的國境以占據耶利瓦勒鐵礦為目的。計劃定在3月20日執行,準備工作應在此日前完成。
但是到3月13日,芬蘭卻已經全麵崩潰並向蘇聯投降,於是這個計劃也就隨之而被推翻,因為同盟國已經喪失了假道挪威的理由。對於這一意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準備充任遠征軍的兩師英軍被改送往法國,不過仍有相當於一個師的兵力在集中待命。第二個連發事件就是達拉第的下台,代替他出任法國總理的人為雷諾——他是在一片要求采取積極對策和迅速行動的呼聲中,接管了法國的政權。雷諾前往倫敦出席3月28日舉行的同盟國最高戰爭會議,並決定要求立即執行挪威計劃,那也正是丘吉爾老早就在催促的。
但現在卻已經不需要任何這一類的壓力了——因為,誠如丘吉爾所說:“在這個階段張伯倫也希望能立即采取某種積極性的行動。”正像在1939年春季一樣,但他下了決心之後,張伯倫的行動也是快速的。在會議一開始時,他不僅強烈地主張在挪威采取行動,而且更進一步主張同時采取丘吉爾所醉心的另一種計劃——那就是從空中不斷地把水雷投擲在萊茵河以及其他德國的河流中,讓它們去順流而下地漂浮著。雷諾對於這個計劃表示有一點懷疑,遂說他必須首先征求法國戰爭委員會的同意。但他卻熱烈地擁護挪威作戰計劃。
4月5日應開始在挪威水域布雷之事已決定,接著就派遣部隊在納爾維克、特隆赫姆、串爾根和斯塔萬格等地登陸。第一批部隊預定在4月8日啟程前往納爾維克。但卻又發生了新的耽擱。法國戰爭委員會對於在萊茵河上空投水雷的計劃表示不能同意,因為害怕德國人向法國采取報複行動。但對於可能對挪威采取報複行動,他們卻並不表示關切——甘末林甚至於還強調說,其目的之一就是挑撥敵人在挪威登陸,以便將他引入陷阱。但是張伯倫卻又試圖堅持兩個行動必須同時執行,於是與丘吉爾商量,要他在4月4日前往巴黎去再作一次新的努力,以說服法國人采納他的萊茵計劃——這個努力並未成功。
這也就是說挪威計劃的執行必須再等一下。丘吉爾對於這一點居然表示同意,那實在是很奇怪的,因為在前一天的戰時內閣集會時,軍政部和外交部所提出的報告都指出在最近挪威的港口中,已集中有大批的德國船隻,船上並且已經滿載軍隊。但很荒謬的,這些軍隊卻被解釋為是準備在英軍登陸挪威之後再來作反擊之用的。而更荒謬的,卻是此種解釋又居然為袞袞諸公所深信不疑。
於是挪威作戰的發動遂又順延3天,即延到4月8日。這一次的延期也就斷送了唯一的一個成功的希望。它使德軍能夠恰好趕在聯軍之前進入挪威。
4月1日希特勒才下了最後決心,並命令在4月9、日上午5點15分開始發動對挪威和丹麥的作戰。他之所以當機立斷,是因為已經接到一項令人感到困擾的報告,說挪威當局正在允許其高射炮兵和海防炮兵可以自由開火而不必等候上級的命令——這暗示挪威軍隊已在準備作戰,所以希特勒若再等下去,則將付出更大的代價,成功的希望也將降到最低。
在4月9日天還未亮的時候,德國部隊的先遣支隊,大多數都是乘坐軍艦,到達了挪威的各主要港口,從奧斯陸起到納爾維克止——並且很輕鬆地就把它們都攻占了。德軍指揮官向各地方當局宣布他們是來保護挪威,以免其受到聯軍即將發動的攻擊——同盟國發言人對於這一點立即予以駁斥。
但是德國人的最後衝刺式的行動卻比較迅捷,也比較有力。所以他們才終於以極短的差距領先,而贏得了這一場競賽。
把侵略挪威行動的計劃和執行列為德國人大罪之一,在紐倫堡戰犯審判的許多疑問之中,這也許要算是最明顯的一個。我們真的很難了解英法兩國政府居然有顏麵批準將這樣的指控列入,而官方的檢察官又居然以此為理由來提起公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