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晨光微露,太安峰頂已有不少外門弟子迎著初陽吐納練氣。此時紫氣東來,純陽之氣充盈,正是修煉《乾陽紫氣訣》的最佳時機。
此訣是玉清宗的築基法訣,走的是最正宗的采氣練氣的上古練氣士的路子,很是磨練修道士的心性毅誌,但凡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人,也隻能是做做成仙長生的白日夢罷了。
當--當--當--
悠揚的鍾聲響起,峰頂練氣的外門弟子開始三三兩兩地起身趕去半山腰上早課。
王卓心不在焉地往峰下走,他身著月白長衫,麵容俊秀,渾身透著一股書卷氣,看似年少卻自有沉穩凝練的氣度,當真是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不過,此刻的王卓眉頭緊鎖,愁容滿麵,顯得心事重重。
“我入門已有九年時間,眼下已是練氣十層境界,隻需再花上一兩月時間將自身真氣打磨圓滿,距離築基就隻一步之遙,跨過去了就是道途開啟,入得門牆,可做真傳種子;跨不過去就是前途堪憂,渺渺眾人矣。若不成真傳,我又怎麼為母後報仇啊!”
王卓想到母後慘死,朝中奸人當道,妖妃惑亂後宮。父皇不顧父子之情,使他一路逃亡差點身死,心內激憤,目眥欲裂,但到底修行多年,體內一股清氣流轉,大腦立即冷靜下來。
玉清宗外門規定招錄的弟子都不得超過十五歲,否則就錯過了最佳的修行年齡。
其中舉凡十年內不得自行築基者,不為玉清真傳種子;二十年內不得自行築基者,不入玉清門牆。或為雜役,或遣送下山,或派往管理玉清宗世俗產業。
“唉,現下想這些做什,眼下我還是個尚未築基的小修士,如何敵得過武修高手,不過徒增煩惱爾。這修仙首重心性,我心有執念,築基時必有心魔滋擾,一招不慎,就是身死道消。”
王卓察覺近期情緒不穩,時常念及舊事,有感這是他即將築基,但心有缺漏,冥冥中心劫開始考驗,心內煩惱不已。
“噠噠噠”一陣急促地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啪”背上被人輕輕一拍。
“師兄,你怎麼神思不屬的,我可是喊了你好幾聲了。”
人影一閃,一張笑嘻嘻的臉在王卓眼前不斷放大。
“瘋子,你靠我太近了。”
王卓“啪”地一掌蓋在風子揚還稚氣未脫的臉上,使勁把那快貼到他臉上的人往外推了推。
順勢把手收回,用大拇指狠狠在太陽穴按揉幾下,他還是不習慣和人身體過於接近,在逃亡途中,一時大意,就可能送命。
王卓雖年僅十七,但他幼年遭劫,失去一切庇護,由其母後培植的死士帶著進行逃亡,曆經艱險,一路上暗殺者不斷。
期間不少叔父堂兄和朝中高官為了討好妖妃設下必殺之局,也有死士不堪死亡壓力背叛告密,若不是死士中不乏忠勇之輩拚死護衛他,恐怕半途他就命殞了。
正因其幼年朝夕不保,生死一念,時刻處在危險之中,導致其性格謹慎,從不輕信他人。但凡有人進入他身周三丈範圍,他必小心戒備,心中堤防,這種良好習慣使他躲過不少殺劫。
雖說風子揚是他在太安峰極少數的至交好友,不會害他,可要是敵人方才那下就非死即傷了。
“果是心魔難防啊,這尚未踏上道途,就遇上了攔路猛虎。好在自己早知大道艱險,已立上下求索之誌。小小心魔,就瞻前顧後,那如何一往無前,踏上巔峰。求真問道,乃我一生所向;為母報仇,是我人子之責。日後我修業有成,必將手刃仇敵,以慰母後在天之靈。”
王卓在山門經過幾年靜心修行,本以為自己心境圓融,無有紕漏,沒想一時不察,差點被心魔所乘,現在知道症結所在,也好早作防範。
如今看來,這番因果想要了結還需不少時日,這仇恨暫時隻能深埋心底。當下他定了定神,眼神重歸堅定。
“......師兄,我說的你有在聽嗎?”
風子揚一路嘴巴不停,卻發現王卓凝思垂首,顯然沒把他的話聽進去,不由急了,踮腳湊近王卓耳邊高聲問了一句。
“啊,瘋子,你說什麼了?”
被風子揚這麼一鬧,王卓總算是回神了,也是他心思已定,才有功夫來應付這個性子跳脫的師弟。
王卓雖遭逢不幸,但性情卻未大變,頗有君子氣度,實因其母後教導有方。一路遍嚐人間冷暖,使他少年老成,性格堅毅,自有一股大哥風範。
這風子揚比王卓晚兩年上山,眼下不過十五歲,稚氣未脫,活潑開朗,打小和冷墨就愛跟在王卓屁股後麵,王卓把他們當做弟弟看待,是王卓在外門最親近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