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如圓盤高懸空中,濃密的樹蔭拖著漆黑的樹影在風中不住得抖動著。

忽然,一個小巧的身影飛快地閃進了一個房間,隻見該間上書“醉閣”,正是胖老頭沈天恒的個人書房,平日裏其餘三人未經許可皆遭閉門謝客。

單看來人身影,不是蔓泱更是何人?隻見她悄悄閃到書房中,步態從容地走在書架之間,嫻熟地取出一本本書細細閱讀著,足見這絕非第一次夜探書房。

終於找到想要的書籍,她馬上翻開閱覽,該書名為《五國誌》,作者李澤,字海清,隱國人。此為一本圖文兼茂的史書,講述近代幾朝的曆史更迭。作者因秉直言史,十年前以莫須有的罪名被流放至古老峰,後事如何,無人可知。

蔓泱飛快地翻閱書籍,突然停在一頁插圖之上,爾後取出錦盒中的物件,兩相對照,心下一片駭然,臉上血色盡褪,煞是蒼白。

思忖片刻,蔓泱閃身退出書房,回到自己的院中悄悄整理了一個輕巧的包袱,褪下自己一向喜歡的白色衣衫,換上了一套自己縫製的緊身夜行衣,走出院門,漸漸隱身在濃墨般的夜色中。

一個黑影如影子般輕盈一縱,便向蔓泱的方向追蹤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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蔓泱離開神仙穀,用了半日的腳程來到了清河鎮,在喧鬧的市集吃了一碗麵,買了幾個饅頭裝在包袱裏,掏出十來個銅板付了錢便到了馬市。

“小武哥,張叔在嗎?我今個兒還要再買一匹馬,要上好的,可還有麼?”此時蔓泱正在和一個十三四歲的瘦弱少年說話。

“還要馬?你們不是前幾日才要了一匹紅棗馬,這才幾日又要買馬。不是小武哥說你,你爹的身子還病著,就算你再喜歡馬也不能這樣拿著自家的銀子這般作踐啊,你可知這裏隨便的一匹馬便是五兩銀子,足夠我們一家四口半年的開銷了。”

小武繼續數落著蔓泱的敗家行為,直至看到她那要哭的模樣方才心生不忍,拉了她一把,道:“怎麼天下的女人都是愛哭鬼!別哭了,喂喂,別哭了,我給你叫掌櫃的去就是。”說罷,極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向馬場旁邊的屋舍走去。

看著小武遠去的背影,蔓泱不由歎了聲,這個謊言就委屈一下自己兩世為人都未曾蒙麵的父親吧!

不消多時,屋舍中走出了一個壯碩男子,四十開外的年紀,一把絡腮胡子,虎背熊腰,甚有英雄氣概,隻是眼中的一抹精光不時透露著商人的精明。

來人未語先笑,走近後親熱地拍了拍蔓泱的頭,說道:“丫頭,今個兒又來捧場了,走,到馬廄看看去,可有中意的,隻要丫頭看得上眼的,價錢都好說。”

蔓泱揚起精致可人的臉蛋,向來人綻放了一個甜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張叔叔這個是您說的呦,到時候可要說話算數。”

掌櫃的哈哈一笑,“那是,難道我還能蒙騙小孩不成,說出去那豈不讓天下人笑掉咱張某的大牙。”說罷便帶著蔓泱到了馬廄。

來到馬廄門口,蔓泱卻止步不前了,同時用小手拉住了張掌櫃的衣襟,示意他不必再往前。鑒於蔓泱上次黑暗中尋馬的印象,這次張掌櫃見怪不怪地微笑著侍立一側,不再言語。

二人便這樣靜靜立在馬廄門口望著裏麵的二十來匹馬,不難看出這其間都是膘肥體健的良駒,一匹匹駿馬身披油亮的鬃毛,煞是美麗。看來張掌櫃確實沒有誆騙自己。

說來也怪,初時此間的二十來匹駿馬皆是安靜地吃著麵前的糧草,不曾有任何反常,隻是過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突然有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兒狂躁地揚起前蹄,嘶吼不止,並引來二十來匹馬的不住嘶吼。蔓泱適時走出,一個飛身便越到了白馬身上,一麵設法安撫著她,一麵側身貼向馬耳,不住訴說著什麼。

奇跡發生了,很快白馬便安靜了下來,不時地摩挲著蔓泱的小手。蔓泱親昵地拍了拍它的頭,高聲對張掌櫃道:“張叔叔,它最漂亮最乖,我就要它了。”

張掌櫃突然麵露難色,為難道:“丫頭,不是張某出爾反爾,隻是這匹馬早已被城南孫員外家的公子選中了,這確實讓我有點難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