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魏忠賢到了夜晚就來找我,我們二人秉燭衣食,晚晚操勞,紮在大堆的奏章裏看了又看,想了再想,忙的昏天暗地。但很多時候,主意都是魏忠賢自己拿的,隻有他實在想不出時,才會聽聽的我意見。比如,給遼東將士急調糧草這件事,他就照我的辦法命臨近四省暫時按勞民數額攤派,火速運抵,哪有遲疑就嚴辦。而之後的幾個月糧草,則由江南水路補進。
等都處理的差不多了,我又拿起兵部送上來的幾道折子看著,裏麵說的都是遼東戰事,情況不容樂觀。我對魏忠賢說:“遼東滿洲的賊廷已成大患,朝廷應想辦法盡快剿滅,光憑‘錦寧防線’死守絕不是良策”。
魏忠賢聽完頻頻點頭,並滿露憂愁之色,怎麼看也不像是史書上寫的大奸大惡,反到有一點的忠臣相兒。而且,這幾天我仔細的觀察過,魏忠賢雖然能力一般,更沒有什麼大的見識,但他出發點總歸是好的,確實也想幹出一翻事業來。就說處治‘兵部左侍’郎楊從這件事吧,不管魏忠賢批複的對不對,但他是想打擊徇私舞弊的陋俗,就此點言,即便有錯也可以原諒。
這人,還真讓我琢磨不透,是好是壞無法定論。
夜晚的風很大,我的小屋裏也沒可供禦寒的暖爐之類的東西,魏忠賢畢竟是個五十多歲的人,又連續熬了這麼多天,疲態早露,靠在木椅上有氣無力的回複起我剛才的問話,“又不是沒打過,去年不是打輸了嗎,我有什麼辦法”。
見魏忠賢如此喪氣,我就更心急了,日後所發生的事別人看不到,但我都明白,大明朝再這樣下去,就沒幾年活頭了,等滿清入關,還不一定要死多少人呢。
我急道:“公公,我們為人臣子斷不可說喪氣話,即使天意難為,我們也要盡力為之,眼下的局勢,遠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隻要舉措得當,扭轉乾坤也不是不可能”。
“哦?那你快說說看”魏忠賢馬上來了興趣。
我想想,分析道:“建洲女真人雖然驍勇,又擅騎射,但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可用的帶甲兵士最多不過十數萬,想問鼎中原是絕不可能的。您仔細想想,建洲兵中包括多少‘科爾沁蒙古部’族人?沒有東蒙古部族幫助他們,單憑建洲女真人馬,能擋得住朝廷的大軍嗎?再者,東蒙古部所居之地也很重要,錦寧防線雖固若金湯,能幫朝廷嚴守住東大門,但女真人完全可以北走蒙古草原,再南返過陰山,直抵京城腳下。此招兒不防,日後定成大難”。
我認真的分析著,其實還是在吃我穿越的老底子,因為我知道日後女真人確實是通過蒙古草原,繞開了‘錦寧防線’,兵圍京城,要不是袁將軍七千飛騎孤軍奔襲千裏來救,京城存亡可不好說了。但此戰過後,袁崇渙卻被崇禎判了淩遲之刑,套上魚網一刀一刀的剮了。這隻因,崇渙卻痛擊女真人後抗命,堅守不出,致使京城數百裏內的百姓慘遭由女真人屠戮。
但這事,也怪不得袁崇煥,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沒有能力救。憑七千人,一戰僥幸破敵已屬難得,哪還有能力擊退十幾萬女真大軍,一旦戰敗,京城都可能不保,熟輕熟重不言自明。所以,袁崇煥才采取了固守待援的策略,沒有聽崇禎的建議,出城去決戰。
這也是為什麼,後世人會說:全天下人都知道袁將軍死的冤,隻有京城人不知。因為,京城人都被女真殺慘了,他們哪還顧得了熟輕熟重的道理。
但也有人說過,崇禎殺袁崇煥實是不得為之,不殺袁,就不能平民憤,為了保住京城隻能見死不救,但這責任,總歸是要有人來承擔的,替罪羊便是袁崇煥。與其說袁崇煥死的冤,倒不如說他死的無奈,他真是不死都不行。
魏忠賢聽了我的分析,連考慮都沒考慮就馬上搖頭,勸我道:“蒙古人與我朝有滅國之恨,議和媾通的事以後不可再提,會惹出大麻煩的”。
如此,我也說不下去了,空有一肚子辦法幹著急有什麼用?我總不能告訴魏忠賢:女真人會取代大明,殺我億萬漢姓族民吧?這要是傳出去,我才真的要人頭落地了。
雖有不甘,但事情並不是現在的我能挽回的,就不提它了,反正以後的機會多的是,等我的‘分量’足夠重了,我看誰敢不聽我的!
送走魏忠賢,天已亮,我才想起今天要帶落兒去廟裏上香。十五到了,天也冷多了。
“小懶蟲,快起,哥帶你買冬衣去”我對著落兒的房間大聲嚷嚷著,都這麼多天了,天天讓她喊我起床,今天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
不一會,落兒著急慌忙的推門跑出來,不好意思的說:“哥,你起的真早,還沒洗臉吧?落兒這就打水去”。
落兒將水打來,不冷不熱剛剛好,不虧是宮裏出來的人,一點差錯都不會有。洗完臉,我總算是有了點精神,隻是肚子裏空落落的餓,對落兒說:“還去街邊隨便吃點吧,不自己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