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在宮中熱火朝天的爭取著他的勝利,而我,這個有史以來最大的‘賢官’,不,應該是‘閑官’才對,卻遊蕩在北京城的大街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或是應做些什麼,滿腦子裝的都是衙門中受的那些委屈。
我不是不想和東林黨人搞好關係,在最開始的時候,我的臉上一整天都掛著迷人的微笑,就連一隻蚊子從我麵前飛過,我都恨不得拉住它打個招呼。但就是這麼真誠的笑容,卻沒能打動我的同僚們,他們就像是一群附在我肚囊中的蟲子,無時無刻不在用一雙雙能看穿骨髓的眼神鄙視著我,我討厭他們。
說起來,這事的根源始終都在魏忠賢那個王八蛋身上,他和東林黨人鬥的越厲害,我的日子就越不好過。尤其是這幾天,東林黨人聽說魏忠賢要重新任命熊廷弼做遼東經略,就好像翻出了他們祖宗的花肚兜一樣憤怒,近乎瘋狂的奔走叫囂,攻擊一切與他們不合拍的聲音,並聲言,要為袁應泰立忠烈祠,標榜春秋。
本來我想忍著,忍忍就過去了,但今天宋誠哲卻悄悄的告訴我,吏部尚書趙南星已經上表,要調我去邊塞任職。
到底要調我去哪?漠北?遼東?還是西域?。在朝為官的人都明白一個道理,凡是京官外調,十有八九都是遭貶,隻是極少數人才能得到一方大員的位置。以我現在的品階,不管去了哪裏,日子都不會好過,想再回這繁華似景的京城,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也許,當我再回來的時候,這紫禁城中,坐著的皇帝就該姓滿了。
“哎!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我長長的感歎道,抬頭一看,自己竟不知不覺的走到了那日與落兒來過的‘黑饢店’,又低又髒的破爛門麵離我不遠,讓我一生都忘不了。
但,有些不對,店麵前怎麼圍了這麼的多人?難道在耍把勢?我好奇的朝裏麵看看,見有個乞丐軟綿綿的靠在店邊的木架傍,衣服已扯成了一條條,感覺上有點怪。
還沒等我想明白,那乞丐的一句話把我嚇的大驚,他竟然說:“Iamhungry!”。
我餓了?怎麼會是個老外!
我擠進人群,發現坐在那裏的果真是黃頭發高鼻梁的西方人,他正對店門口的小夥子,也就是那個叫大雁的混蛋說道著什麼。
我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才聽明白了一點點,也不知道這位說的是什麼英語,也許是古代英語吧,他說他餓了,求大雁給他點吃的。而那大雁,企是個吃虧的主兒,一個勁的搖頭道:“NO!NO!沒有!”。我真懷疑他隻會這麼一句洋文。
“Whereareyoufrom?你從哪裏來?”我好奇的問那老外,並保佑著他可以聽懂我的話。
“England!England!”老外激動的回答,並目不轉睛的望著我。
“英格蘭?”我無法置信打量起麵前的英國人,他可真夠狼狽的,全無半點紳士的風度,蓬頭垢麵不說,身上的白色襯衣就像是讓狗扯過一樣,碎成了破布條,到是褲子還算完整,淡黃色水手長褲,一看就很結實。
我正奇怪,這個英國人是怎麼到的北京,那可惡的大雁就認出了我,他提高聲調喊道:“原來你們認識!快把他領走,我還要做買賣呢!”。
“我不認識他,你又想訛人啊?”我毫不客氣的回敬大雁。
“我訛人?”大雁誇張的指住自己的鼻子,“你問問鄉親們,我都白養這個毛鬼好幾天了,他反倒賴上我了,天天準時準點來要吃的,我都快讓他吃關張了!我還訛人?”。大雁瞅著地上的英國人非常生氣,指指點點道:“你們看看他這樣兒,連正經人話都不會說,還喊著要去見皇上,他以為皇上沒見過....”。
大雁突然住了嘴,他一定想說:“以為皇上沒見過鬼啊?”。還好他沒說出來,這要是說出來,不砍頭也要挨上幾十板子,大不敬啊。
“滾滾滾!NO!沒有!”大雁一連踢英國人好幾腳,甚至還揮拳想打。我忙阻止住他,問:“他是怎麼來的北京?”。
“坐船來的,好像後來船沉了吧,我聽不大懂他說的什麼,不是荷蘭話”大雁解釋道。
船沉了?沉哪了?應該離北京不遠吧?我一邊思索,一邊又觀察起地上的英國人,他好象沒少被人打過,滿臉淤青傷痕累累,顫顫驚驚的很可憐。
“大雁,我們的事以後再說,先借你地方用用,我付錢”我打算先找個地方好好問問英國人,看能不能從他身上得到點有用的信息。現在的歐洲可不比以後,英國人的海上勢力遠不如葡萄牙、西班牙、荷蘭這些海上霸主,他們來中國要做什麼?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大雁一聽我要出錢,馬上變了臉,笑嗬嗬的搭起我的肩膀,奸詐道:“行,你說怎麼就怎麼,錢帶來了嗎?”。
我看到大雁那幾條跳動著的手指就來氣,這小子簡直就是吸血鬼轉世,沒縫也要叮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