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草原上的其木格(2 / 2)

由於是冬天,關外的草原上根本見不到綠色,走到哪都是雪,天上地下不停腳的下著,大雁邊走邊嚷嚷:“今年的冬關難熬,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畜”。

大雁說的沒錯,今天我們就見到不少牧戶,由於雪太大,草被埋的很深,牲畜吃不到草都活活餓死在了草地上。看著成片攤在草原上死牲口,我又想起了1997年,那時候我正巧在呼倫貝爾大草原,同樣也是雪災,死了很多羊,羊肉便宜到3元錢一斤,很多商販都來撿便宜。但如今,可沒有商人敢到遼東來販賣,這幾年的戰亂使得時局太緊張,這些肉怕是都要這樣放壞了。如此大雪,想風幹也風幹不了。

東北地界的冬天黑的特別早,還沒到申時(下午五點)就已完全黑了下來,利利的寒風無情的灌進的我皮襖,我很擔心今天會不會就這樣凍死在草地上。

大雁突然高興的喊:“有牧戶了,我們去借住一晚”。

人都說草原上的人好客,但那是以後的事,如今的草原對我來說有著深深的恐懼,這一路我見了誰都不敢說話,很怕一不小心就被人把耳朵割了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寄宿在牧戶家,雖然氈包裏的味道不是太好,還時不時的往裏灌風,但能喝上一碗滾沸的奶茶仍件很不錯事情,再加上主人為我們送上的大堆的皮褥子,軟綿綿的坐在其中,倒也不覺得冷了。

這家的男主人叫滿達,他並沒有我想象中的精壯高大,反而有些瘦小,人還沒到四十就如五、六十歲一般,紅通通的臉上爬滿了風霜流逝過的痕跡。女主人的樣子和男主人差不多,也是滿臉的褶皺飽經風霜的樣子,裂開了口子的手上還流著濃血,說是守護羊群的時候被凍壞的。

這家有三個女子,卻無一個小夥兒,大姑娘已出嫁,二姑娘現在是家裏的主要勞力,我們的吃喝都是由她張嘍,任勞任願不說一句話。倒是樣子長最好看的三姑娘,時不時的湊過來問幾句,聽聞我們是來尋人的,她操起生澀的漢語說:“王爺的隊伍前天剛從包前過,馬上馱了很多的漢族女人”。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又懸了起來,也不知道落兒在不在其中,我又希望她在,又怕她真的落到蒙古人手裏。

“阿爸,我明天陪他們去大包看看,沒準能幫他們找到要找的人”三姑娘其木格非常認真的說。

老滿達手中摳著茶碗,深深的點了點頭,他並未多說一句就這麼答應了其木格的請求,多少讓我感到很意外。

整整的一夜我都睡的很香,身邊疊著得十幾張皮褥子暖暖的我包著我,我就好象睡到了大棉堆裏,等醒來時天早就大亮了。

出門前,老滿達突然對其木格囑咐,“要是人找到了,用多少牲口換你自己做主吧”。

“放心吧阿爸,我會處理的”幹練的其木格拎著馬鞭出了氈包,我很喜歡她的馬靴,上麵繡著樸實的圖案,藍色的像天一樣。

其木格牽來一匹黃膘馬,也不上馬鞍就那樣騎了上去,沒走幾步她就笑著問我:“沉默不語的外鄉人,草原上可沒有不會唱歌的百靈鳥,你叫什麼?”。

“肖雲憲”我很不好意思的回道。

“你們要找誰?是你的妻子嗎?”其木格仍舊問著,她好像對我的事情很感興趣。

我回她道:“是我的妹妹,其實我也不敢肯定她在這裏,隻是抱著很小的希望來的,要是找不到...”。我抬頭望了望芒芒無邊的雪白草原,反問其木格:“你為什麼要幫我們?我剛才聽你阿爸說,還願意為我們付出牲口作為救人的代價”。

聽了我的話,其木格咯咯的笑了起來,那笑聲很好聽,她得意道:“我阿爸人很好吧?他答應過我阿媽,要是有中原人來草原尋親,就必須不要報酬的幫助他們。這就是草原上的承諾,到岩石崩裂的那一天也不會變”。

我奇怪的望著其木格,又看了看忍俊不止中的大雁,大雁小聲提醒道;“她阿媽是漢人,你沒看出來?”。

原來是這樣,怪不的我覺得其木格的母親對我和大雁很特別,半夜的時候她還專門為我壓過皮褥子,而且整夜沒睡的看著火,不停的添柴,原來她也是從關內來的可憐人。而且,其木格的樣子確實也和其他草原上個姑娘不大一樣,雖然她也有紅通通的臉龐,但髂骨並不很高.

“你們不用擔心,我們下午就趕能到大包場,其木格會照顧你們的”其木格非常愛笑,即便麵對如此的大雪災,她的臉上也始終掛著健康的微笑,像一朵凍日裏的向陽花,打起馬鞭,帶著我們向前。

我默默的祈禱,落兒你一定好好的,哥哥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