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大雁?他不是在北京城開黑店嗎?再說他怎麼和劉蔓兒認識的,這信可是劉蔓兒親筆寫的。
“老爺,夫人讓我問問您,落兒小姐她來過沒?”大雁笑嗬嗬的問我。
“沒.....誰是你老爺?什麼夫人?”我越看大雁這小子越不對勁,他頭上那頂標誌性的白帽沒了,而是換了頂又髒又惡心的黑皮帽扣著,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皮子做的,毛不光、皮不亮,如被水泡過一樣邋遢成了團團的黑毛球。
“老爺,您不認識我了?我是大雁,就是天天孝孝敬您吃饢的那個大雁啊”大雁取下皮帽,想讓我把他的樣子看的更清楚。他把皮帽這一取下來,樣子實在太可笑了,天氣涼,但他的腦袋上卻濕轆轆的,經店外的冷風一吹,竟還冒起了熱氣。
“快帶上吧,小心著涼”我催促著,“我知道你是大雁,但我不是你老爺,我也請不起你這等‘用心’的奴才”。我將大雁拉到傍邊的一張桌前坐下,忙問:“你過來時劉小姐可囑咐過什麼,落兒是怎麼丟的?”。
大雁扣上皮帽,“劉小姐說落兒姑娘一定會來尋您,便讓我來了。至於落兒為什麼要跑,劉小姐沒與我說”大雁低下頭,聲音很小地說。
“要來尋我?這丫頭也太無法無天了!她出走多少日子了?”我氣急敗壞的追問,絲毫沒有察覺到大雁臉上流露出的不對。
“二十多日了吧”。
“二十多日!那早該到了啊,但她並沒來尋我啊....”我急的站起身到處走。山海關距離京城不遠,也就6.700裏,即便是一天走三十裏,二十多天落兒也應該到了。難道她在路上出了意外?還是已經.....
見我著急,大雁安慰道:“肖主事,我過來沿路的各各驛站打聽過,有人見過落兒姑娘,她八日前就已到了永平衛,應早該到了,想是怕了您,才不敢出來見麵”。
“八日前到了永平?壞了!”我急的直拍大腿。前幾日永平府(今秦皇島)來人報過:年關將至,東蒙古科爾沁部再次出動,在永平府境內燒殺搶掠,已度冬荒,希望熊廷弼能從山海關調兵,幫助防守。要是這樣的話,落兒很可能已經落到了蒙古人手裏。已她那潑辣性格,要是到了,絕不會躲著我不見。
我對大雁道:“壞了,壞了,一定是被蒙古人劫去了”。
大雁卻並不著急,摸著下巴故作深沉,“想也是如此吧,不行我二人去科爾沁草原尋一尋吧”。
“尋?”我無奈的搖著頭,解釋道“且不說去哪尋不得而知,單說我二人的身份,去了還不是羊如虎口”。
“不會”大雁非常自信地說:“蒙古話小的會說,我就是個遼東本地人,小時候常與他們打交道,科爾沁部與其他蒙古部族不一樣,他們掠奪婦儒多不殺,隻是逼她們下嫁,生娃娃罷了”。
“啊?”見大雁說的如此輕鬆,我的心卻更不是滋味了,落兒可是正值十六的大姑娘,如此說,她的下場企不更慘。
大雁還是沒能弄明白我驚訝表情背後所蘊藏的含義,解釋道:“主事大人,科爾沁部距離關內較近,漢化的比較嚴重,雖然他們仍居與草原,卻也起了些大大小小城寨。尤其是如今的蒙古王莽古斯,這個人有一翻獨特的見識,他認為憑自己所部那些人馬難為先祖複仇,所以他對人口看的很重。同時,他還盡力與後金‘愛新覺羅氏’修好,將本族貴女遠嫁遼東,打算借金人的手為先祖報仇,顛覆我大明江山。不信您看看,‘愛新覺羅氏’的子孫,有多少娶的是蒙古媳婦?”。
聽了大雁的話我不由吃驚,說什麼也沒想到這奸詐的小子會知道的如此多。科爾沁部與愛新覺羅氏的聯姻我早就聽說過,清朝有名的孝莊皇後就是出自此等政治婚姻。科爾沁王為了讓‘愛新覺羅氏’身上留下蒙古人的血統,先後將直係親族中三個女子下嫁給皇太極,其中就包括孝莊,為的就是生下一個當皇帝的男孩兒。
“好吧,我這就去準備,過了午就動身”反正熊廷弼也準了我假,既然他不願意看我,那我先忙自己的吧。其實,像這樣家事本不該準假的。
聽說下午就要動身,大雁邊點頭邊說:“那小的先去睡會兒,已跑了整整一夜。老爺,這店錢?”。
怪不的這小子會在店內大堂裏幹坐著,原來是等著我給他付賬,他也太吝嗇了吧。這麼大的個頭,還如此奸詐的人可不多見。
無奈之下,我隻好幫大雁付了店錢讓他先休息,自己回去將史密斯安起居頓了下,這次出門可不能帶這他那個紅毛鬼,即便想帶,熊廷弼也不一定會幹。
等一切安排妥當未時都到了,大雁仍在睡覺,我將他轟起來草草的吃了口飯,二人裹上從城內收來的舊皮袍,騎著馬出了山海關,一路往東北方向去,指望著能快點找到落兒。
.......................................
這一日,已是我和大雁離開山海關的第四日,一路上我和大雁聊了很多,也搞清楚了他為什麼會來找我。原來,他本就知道我要帶著史密斯來遼東,便一直惦記著想和我們一起回老家看看,聽說他是寧遠人,前些年的戰亂致使家裏的人都死了,他便隨船出海去了波斯,後又展轉回了中原。大雁還對我明言,以後就跟著我了,榮化富貴係我一身。這帽子扣的,還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