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開著的窗戶射了進來,穿過啤酒瓶,照射在桌上。瓶子還剩下半瓶啤酒。瓶中的啤酒上麵漂著些泡沫,但由於氣溫很低,所以不是特別多。當你將啤酒倒到高杯子裏時,泡沫就會漂到上麵。我從開著的窗戶向外看著白色的馬路。馬路另一邊是落滿灰塵的樹,穿過樹林是一片綠地和一條小溪。沿著小溪布滿了樹木和水輪磨坊。穿過磨坊敞開的那邊,我看到有一條鋸條在不停地上下鋸著一根長木頭。好像並沒人在操作它。綠地裏有4隻烏鴉不停地走動。還有一隻停在樹上觀察著。在門廊外麵,廚師從椅子上站起來,從門廳穿過,來到後麵的廚房。在這裏麵,陽光從空玻璃杯穿過,散在桌子上。約翰腦袋趴在兩個胳膊上,身體向前傾斜。

從窗戶看過去,我看見兩個人正在上樓梯。他們來到飲酒室裏麵。其中一個是滿臉的絡腮胡子,腳上穿著高筒皮靴的農民。另外那個是教堂司儀。他們坐在窗邊那張桌子。那個女孩走了進來,在他們的桌邊站定。農民貌似根本沒有看她。他坐在那裏,雙手擱在桌上。身穿一套破舊的軍裝。肘部還打了補丁。

“你覺得怎麼樣?”司儀問道。那個農民卻一點也沒有留意。

“你想喝點什麼?”

“燒酒。”農民這樣說。

“還有1/4升紅酒。”司儀告訴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把酒拿來,農民一下喝掉了燒酒。他朝窗外看著。司儀看著他。約翰整個腦袋都趴在了桌上。他合眼睡去了。

客店老板走了進來,朝那桌子走去。他說的都是方言,司儀的回答也是方言。農民一直盯著窗外。老板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農民站起身來。他從皮夾中拿出一張折疊起來的1萬克羅寧的紙幣,將它展開來。那個女孩走了過來。

“一起付嗎?”她問。

“是的。”他說。

“讓我付紅酒的錢。”司儀說。

“一起算。”農民又跟姑娘重複了一次。她伸手到自己的圍裙口袋,拿了一把硬幣出來,找出零錢。農民出門而去。他剛剛走出去,老板就再次走進來跟司儀說話。他坐到桌邊,他們說的都是方言。司儀看起來很有趣。但是老板看起來卻很不耐煩。教堂司儀打桌旁站起來。他個子不高,留著一撮胡子。他從窗戶裏探身出來,看著外麵的馬路。

“看,他走進去了。”他說。

“是到獅子那裏嗎?”

“沒錯。”

他們又開始說話,然後,老板朝我們坐的這個桌子走過來。老板年紀不小了,個子也蠻高。他看到約翰在睡覺。

“他真的太累了。”

“不錯,我們很早就起來了。”

“你們一會兒吃東西嗎?”

“任何時候都可以,”我說,“有什麼可以吃?”

“什麼都有,隻要你想吃。那女孩會給你菜單的。”

女孩把菜單拿了過來。約翰也醒了。菜單是一個用墨水寫的卡片,而卡片被釘在了一塊木板上。

“這是菜單。”我告訴約翰。他看了看。

他還是有點睡眼惺忪。

“你不跟我們一起喝點嗎?”我詢問著老板。他坐了下來。“那些農民都是禽獸。”老板說。

“我們在進城時見到那個農民正在辦喪禮。”

“那是他的老婆。”

“哦。”

“他太沒人性了。全部農民都很沒有人性。”

“你的意思是什麼?”

“你不會相信。你不會相信剛發生在那人身上的事。”

“告訴我。”

“你不可能相信的。”老板對司儀說,“弗朗茲,到這裏來。”司儀端著他的小酒瓶和酒杯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