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羽本來也正打算親往挑戰,忽聞報漢軍已在營外列陣,竟也不仔細思量,即提兵出戰。項羽率眾到了營外,看見漢兵已布好陣,但是他自恃勇力,根本不把漢軍放在眼內,於是左手提韁,右手持槊,往前一指,就當即殺出,向漢軍衝來。楚軍在他帶動下,也排山倒海般殺向漢軍陣形。兩軍一接戰,楚軍奮勇之態就讓漢軍支撐不住,韓信也並非要跟楚軍死戰,所以隻殺了一會兒,就下令後退。項羽殺得性起,見漢兵後退,更加得意,就麾兵在後追趕。
漢軍且戰且退,引誘項羽深入。常磐也算心中清明,看出漢兵有詐,急忙趕上來道:“大王,漢兵沒有力戰就後退,恐怕其中有詐,請大王切勿再追,免墮敵人陷阱。”
項羽卻道:“小小胯夫,有何謀略?寡人可不是陳餘、趙歇、田廣之流,寡人定要親自殺了韓信,滅盡漢兵。”說完,不理常磐的勸告,繼續領兵追殺。
追了幾裏路,突然號炮聲轟鳴,接著便有兩路人馬殺出,先後與楚兵接戰,項羽當真神勇,全無怯意,還抖擻精神,奮力廝殺,竟被他衝開一條道來,繼續向韓信追來。僅追出不遠,第二下的號炮又響,又有兩路伏兵殺出,截住項羽,又廝殺一番。但項羽依舊如神將降凡,把敵人挑翻不計其數,結果又被他殺出重圍。
項羽越殺越不能自拔,衝出第二道圍攻,還不思其詐,依舊向前進擊,毫無退意。項羽一路向前,前麵也是炮聲迭起,伏兵層出,項羽衝破一重接一重的埋伏,等殺過了七八重的埋伏之後,他的部眾已經零散,傷亡極大,就連項羽自己也已經殺得力盡,於是這才想到撤退回營。
等他率眾掉轉頭來,打算後退之際,又聽見號炮轟鳴,十路伏兵一同殺出,千軍萬馬,排山倒海般,從四麵八方圍過來。雖然楚兵都是勇猛之士,可是力戰了多時,本已力疲,加上人數也隻剩下不多,如今看見敵人漫山遍野地湧過來,豈有不驚之理,因此本來的鬥誌瞬間崩潰,竟亂竄起來,不受節製。
隻有項羽奮起神威,舞槊殺敵。但這次漢兵是往死裏打,項羽縱然再神勇無敵,憑一己之力,如何抵得住這千軍萬馬。廝殺一陣後,便急忙呼喊:“大家快衝出去。”便運槊一蕩,逼退背後之敵,然後拍馬往前衝。鍾離昩、季布二人各率部靠攏過來,為項羽斷後拒敵。項羽在前麵拚命衝殺,也讓漢兵心驚膽顫,竟被他強行衝出一條血路,總算突出這重重包圍,奔回大營。
自從項羽起兵以來,何曾嚐過如此大敗,他本是百戰百勝,被天下人奉若神明,故而心高氣傲,哪知今日碰上一個韓信,用了一條“十麵埋伏”之計,就將他殺得狼狽大敗,不僅重挫了項羽的傲氣,更使楚軍的十萬精銳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來的不到兩三萬殘兵,真可謂項羽一生之奇恥大辱。
項羽逃回大營之後,呆坐在帳中,陷入苦思,想起這多年來的經曆,更倍感煎熬。他現在後悔不聽範增之言,沒有殺劉邦、韓信;更想到當初那“三絕星”的預言,不由生出一個疑問,難道真的天意早定?注定自己失敗嗎?越想越煩惱,忽然一人揭帳而入,輕喚一聲:“大王!”
抬頭望去,乃是虞姬,便向她招手,讓她到身邊坐下。虞姬道:“大王別擔心,小小挫折,不應介懷,等休整之後,再與漢軍決戰,一定能挽回大勢。”
項羽道:“虞姬,我這一仗慘敗,折損甚重,你說這是天意要亡我嗎?”
虞姬忙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大王何須多慮!”
項羽道:“不!今日之敗非比以往,我部精銳幾近滅絕,隻怕大勢難挽了。”
虞姬道:“大王今天已經很累了,應該好好休歇一夜,等到明天日出東方時,一切都會好轉過來的。”說完,她就去吩咐下人備酒菜,要陪項羽一起好好喝一頓,好安慰項羽疲憊的身心。
不久,酒菜搬入帳來,項羽本來沒有心情去吃喝,但看在虞姬的一片苦心,隻好強打精神,與她同坐席前,吃菜喝酒。有虞姬在身邊勸解,項羽才稍稍寬慰了一些,剛吃了些酒菜,就見軍弁快步而入道:“大王,不好了!”
項羽馬上躍起問道:“何事慌張?”
“漢……漢兵把我們大營圍住了。”
項羽立即雙眉踢豎,並且下令道:“傳令下去,各將士提高戒備,堅守營寨,不要輕動,等待明日再與漢軍決戰!”軍弁應命退出。這道命令傳下之後,楚營將士們果然布下嚴密的防禦,提高警惕,一刻也不敢放鬆。
項羽和虞姬回到帳中坐下來,虞姬繼續好言安慰:“大王不要擔心,會好轉過來的,今晚妾身陪你痛飲盡歡,將那些煩惱都拋卻。”
項羽看著虞姬的柔情眼神,心裏又是一動,不忍讓她擔憂和傷心,便強擠出笑容來,二人就一杯一杯地暢飲。可惜酒入愁腸,倍添愁緒,越喝越使項羽困倦,虞姬見項羽的神情萎頓,便連忙扶他躺下來,枕在自己的膝上,項羽真的身心俱疲,借著醉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