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夜色迷離。

“真美啊!”

修長的手指細細摩挲著臉旁的玻璃,肩寬腿長的男人整個身子依靠在沒有絲毫防護的落地窗上,眼裏盡是癡迷。

占滿了一麵牆的落地窗邊有一個離地約兩米的小隔台,它最多能容納一個8、9歲大的孩子抱膝蹲坐在上麵,隔台本來是用來放酒的地方,但是現在那裏卻蜷縮了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

隔台上男人的手腳幾乎全都團到了一起,連柔韌度max的小嬰兒都很難做到的動作男人卻做得舉重若輕,他的臉上不見絲毫的痛苦,隻有病態的癡迷。

屋子裏沒有開燈,窗外絢麗斑斕的燈光因此能毫不費力地透過無色的玻璃,在黑暗中留下一個又一個華彩的剪影。

男人久久地依靠在玻璃上,不動不語,如果不是他靠著的玻璃由於呼吸沾染上明顯的水汽,籠罩在迷亂的燈光下俊美的側臉更像是一座生動的雕像,緘默而挺拔。

“葉淮,你到底要我說幾遍才明白,不要總在落地窗邊擺你那“思想者”的造型,這裏是22層不是2層,不安全,不安全你懂不懂!”

窗邊的男人並沒有對這個一刻不停地向他說教著的闖入者有絲毫的動容,他的神情像是極地裏千年不化的冰雪一般,冷漠而尖銳,隻有在闖入者自說自話地打開明亮的白熾燈後,他的眼裏才極快地閃過一絲可惜。

“總是不開燈總是不開燈,你是隻能在夜裏生活的黑暗生物麼?”闖入者一邊忙著收拾出茶幾上的趕緊地方,一邊毫不留情地嘲笑著男人“說起來你那萬年蒼白的臉和吸血鬼還真有那麼點相似,雖然你不靠血液來維持生命。”

“過來吃飯,這幾天你的臉色都不太好,我特意回家讓你嫂子給你燉了點補氣的湯水,路上有事耽擱了一會,估計這會兒都不太熱了。”

闖入者把保溫杯裏的東西一樣樣散開放在收拾好的茶幾上,除了香氣濃鬱看不出是什麼材料煮的湯之外,還有一葷一素兩個家常菜,甚至連飯後水果都是切好封在塑料盒子裏的。

“你嫂子對你可真好”闖入者醋溜溜地打開塑料盒,拎了一片橙子扔到嘴裏,邊吃邊抱怨著“我天天在你身邊跟前跟後忙個半死,也沒見你嫂子這樣心疼過我,難道長得不帥就活該沒人權嗎?”

男人沒有搭理闖入者的話,闖入者也沒指望他能搭理,跟在男人身邊這麼多年他以習慣男人這副寡言的性子,尤其是在這兩年男人的話越發少了,除了工作需要,他還真沒見過有誰能從男人口裏撬出一句哪怕半句多餘的話,一般都是“恩”“哦”“水”“毛巾”……,他對言語的吝嗇已經到了當人發指的地步。

現在男人身價高了,圈裏很少有人能勉強他,也不會有人去勉強他,圈子裏混的好的都是人精從不隨意與人樹敵,混的不好的巴結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去自找麻煩,說句不好聽的,這和指鹿為馬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了。

人人見他眼前風光無限,那些宵小者沒少當麵背後嘀咕一兩句不好聽的,話裏話外豔羨男人成名得容易,又有誰能想到就在三四年前男人還因為寡言少語不逢迎拍馬明裏暗裏受了好些個磋磨,許是那時候身不由己的多了,現在地位身價都有了,男人反而越發的不愛說話了,

當他獨自一人沉默著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那墨色濃鬱的眼裏到底包含了什麼不能言語的秘密。

禁不住闖入者的絮絮叨叨,男人利落地跳下隔台,矯健的身姿與慵懶的神情搭配很容易讓人想起暗夜裏的王者——黑豹,同樣的無畏和尊貴。

“閉嘴!”

男人低沉醇厚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闖入者看著大步向他走來的修長身影識相地捂住了自己的嘴,順便在嘴巴上做了一個拉鏈的動作表明他的決意。

雖然這決心隻堅持了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當男人慢條斯理以一種看起來賞心悅目的餐桌禮儀愉快地享用他的晚餐時,闖入者仿佛忘記了他剛剛作出的保證,不甘寂寞地再次開口。

“每次看見你用這種磨死人的禮儀吃飯,我都替你累得慌,反正你的片子已經拍完了,已經可以不用保持著這個樣子了。”看著男人置若罔聞的樣子,闖入者艱難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話,他想說,你在片場也保持這種速度的話這一個月來你根本沒吃飽過吧。

“習慣了。”

當然得習慣,當初接到這個變態紳士的角色還是因為名導演蒂姆斯科特看中的好萊塢巨星大衛波爾特臨時辭演,匆忙之中找不到合適的演員(同地位的大牌不願意接過這類似施舍的機會,而新生代小星又沒有足夠的演技支撐角色),而維係一個劇組每一天都得耗費大量的金錢,斯科特導演實在沒法子才接受了製作人的提議找上了葉淮。

無論導演有多討厭非白種演員,也無論製作人有多不關心葉淮的演技隻是為了更好打入中國市場才選擇他,葉淮最終還是得到了這個角色。

在異國他鄉生存很是不易,尤其在好萊塢,即使是一個小小地劇務也有他的傲氣,他們看不起亞洲演員,盡管他們從來是禮貌待人,但恰恰因為禮貌,所以才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