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的這一路行來,我們經曆了很多凶險。眼看就要到姑媽水壺上標明的“幽靈巫寨”了,這心情啊,就像唐僧師徒來到靈山腳下那麼激動。
隻不過,人家真是取經,去的是聖地。我們這一去,搞不好是個鬼域,更可能是此行中最凶險莫測的地方。搞不懂我們現在還興奮個什麼,這一趟,但願不是送死。
如畫中所繪,幽靈巫寨其實是個依山而建的古寨子。因為阿花帶飯的經曆,我們判斷裏麵應該還有人居住。所以相互合計了下說辭,就稱我們是探險迷路的驢友隊伍。
很快,我們找到了一條明顯是人為的盤山小路。順著這條路,我們來到了位於半山腰的石砌寨門。和一般會刻上自己名字的寨門不同,那上麵光禿禿的,並無任何刻字。石寨門緊閉,周圍的石壁上則有許多小孔,不過都被後麵的木板遮蔽了,看不到裏麵的景象。
猴三小聲說,那是古時防禦用的箭洞,用來射箭或者打槍。
正待我們要去敲那石門的時候,就聽到裏麵傳來冷冷的一聲:“什麼人!”
我們便按照約好的說法,說是迷路的旅行者,想借貴地歇腳。
那個冰冷的聲音又說:“此地不容停留,你們走。”
聲音應該是從某個箭洞後傳來的,隻是一下子沒找到是哪一個。門後的家夥搞得神神秘秘的,我們又不是打家劫舍的壞人。
寨門如此緊閉不開,讓我想到了個問題,阿花每天又是怎麼進出的呢?要不就是這山寨還有另外一條路,要不就是每天會打開一陣子。但我們不可能站在這裏苦等啊。
我們所在這條路,一邊依山,一邊是麵大斜坡。斜坡上麵,從寨門起,又是嚴嚴實實的石牆,至少在這裏是沒有其他出口的。
猴三心有不甘,對著寨門喊:“大爺啊,你就開開門吧,我們走得又累又渴,好不容易找到有人的地方,您就行行好,展示下人道主義的光輝吧。”
裏麵再沒有回答,死一樣的沉默,可能是懶得再理我們了。我心裏一股火起,心想這也太小看你孫爺爺了吧。我問鼠標,汽油用完沒有,我們來個火燒寨門如何。小露說你真是走糊塗了吧,這石門哪怕你火燒。
猴三也來湊熱鬧,說這得需要找棵大樹砍了,用來撞門,幾下就能搞定。
鼠標卻尋思了會兒,故意大聲說:“千年蛇王都叫我們砍了,多大的功德呀,想不到連個歇腳的地方找不到,這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們七嘴八舌地鬧了半天,肚子也餓了,都說不走了,就在這裏挖灶做飯得了。正說著說著,那石門就悠悠地打開了。
裏麵現出一個清瘦的老者,麵帶微笑對我們說:“諸位,先前下人多有怠慢。你們走到這裏,和我們算是淵源不淺。如不嫌棄,請到內裏一敘,可否?”
說完,他退到了一側,做了個“請”的手勢。
這老頭說得斯斯文文的,一下子顛覆了我們窮山惡水出刁民的概念。但水壺上幽靈巫寨的名字讓我們印象很深,他這種斯文氣質,卻愈發令我們覺得神秘陰險。也不知道是我們嚇唬說要少山門,還是鼠標的那句“千年蛇王”才打動了他們。後者,我覺得似乎要靠譜些。
我們也不客氣,便魚貫而進。裏麵的屋子,大多是石砌木構,架著青瓦的頂。還有部分的屋子,甚至還保留著挑簷,古香古色的。其中,房屋間炊煙嫋嫋,路旁各色樹木繁多,男女老幼與我們擦肩而過。
那老者一直很禮貌,還不斷給路上經過的人說我們是拜訪的客人,大家要多多關照。
那些寨民見到我們,隻是點點頭,很快就走開了。倒不像老頭那麼禮貌,估計是外人見得少,害羞了吧。
猴三說,這裏真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呀。
我也覺得,這哪裏像什麼幽靈巫寨呀?莫非是地圖指錯了方向?我和鼠標對視一眼,看來他也在奇怪。
那老者和我們相互介紹了一番。他叫武令銓,是這裏的族務執事,也就是平常管一些雜事的人。這寨子都是幾門家族當年為了躲避戰亂才聚合而起的,有數百年曆史了。多年來,大家靠著後山的田地,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彼此相安無事,也就懶得出去沾染人間香火了。隻是偶爾,帶著青壯子弟下山去采買些東西。
小露好奇心重,直接就問,這個寨子叫什麼名字呢?她真是恨不得直接問人家,這裏是不是幽靈巫寨。武令銓笑笑,說山野之地,哪有什麼名字,大家就叫“寨子”。
隻不過,老人也感慨,說現在年輕人多了,還是有不安分的,想出去闖闖世界。他們一般也不會阻止,說這種地方老人待起來覺得愜意,年輕人就未必了。他們還是很開明的,也不完全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老人帶著我們,一路順著石階上行。我們看到,這裏還是有不少較為平坦的地方,隻是麵積不大,大多做了老式院宅。老執事還指了遠處一片最大的院落,說那是共族長的院子。因為他們的幾個族落聚居的,所以最大的管事人,就叫共族長了。
老人還解釋說,這裏幾百年下來,很少有外人進來,各家也都住得滿滿的,好在他家還有幾間空屋子,可以騰出來供我們暫時歇息。他家靠近山頂最近。上去一點,我看見還有一處平壩,再上去呢就是山峰了。從我們來的方向看,這個平壩在山的背後。那副幽靈畫裏,由於角度也是從我們來的方向畫的,所以沒有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