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六國時期,匈奴人劉氏建立的前趙政權崩潰後,平陽及附近地區的匈奴、鮮卑、氐、羌以及烏丸6夷20萬戶,劉曜遷長安的上邦氐羌20餘萬口,都漢化了。
匈奴羯胡人石勒建立的後趙聚集20萬人,在被西魏滅國後,也很快漢化了。建立前燕的鮮卑慕容部,早在慕容廆遷都棘城時,就收容漢族流民和士族數萬家,漢化已較深;慕容雋入都薊,遷鮮卑、胡羯3000餘戶;前秦滅前燕時,遷鮮卑40000餘戶到長安,這些鮮卑慕容部最後也都漢化了。總之,到了北魏後期,早期遷入華北的匈奴、烏桓,以及稍後的鮮卑慕容部,在中原地區已不複可見,在漢人和後起的胡人眼中,他們與漢人已沒有什麼區別了。
在北朝時期,由於文明程度較低的鮮卑拓跋部建立的北魏,在更大的範圍內,以更大的規模擄獲人口,充實都城,用作奴隸,所以這時漢化的範圍和規模比十六國時期更大更廣,風更急,雲更湧。據部分材料統計,北魏擄獲和附降的各族人口達一二百萬。396年,魏道武帝攻後燕時出兵多至40萬,足見北魏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多民族大國。後經孝文帝推行漢化政策的改革,又經北周周武帝在“先治心”“擇賢良”為中心內容的“六條詔書”指示下,所進行的推行漢化政策的改革,不僅通過大規模地釋放奴婢(包括官府控製的所有雜戶和僧侶地主控製的僧隻戶、寺戶、沙門),使北方人戶得到了澄清,而且通過創府兵製度的兵製改革,擴大了府兵中漢族的成分,使北魏以來最頑固,也是最後的一個民族壁壘——兵製上的民族界線被打破了。於是後起的鮮卑拓跋部、宇文部入隋後也最後被漢化了。及至唐代,盡管唐皇室以及諸多勳戚將相大臣的先世或出於北朝時期的少數民族,或雜有少數民族的血統,但他們已沒有任何原有民族的心理狀況和民族感情,所有的隻是漢民族的一切特征了。這樣,以黃河流域為中心的中原地區,自夏、商、周、秦、漢以來,中國北方前後出現的各少數民族族群,經過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民族大同化,到隋滅周至唐王朝時,基本上都喪失了本民族的特性,銷聲匿跡,被漢化了。而華北漢族經過這一個曆史時期血的洗禮以後,也已脫胎換骨發展成為一個“混血”的新漢族。與秦漢時的華北漢族已不可同日而語了。
三、隋唐五代華北漢族的南遷
經曆了三國兩晉南北朝的大分裂、大動蕩、大遷徙、大同化後,隨著隋的統一,及至唐前期,在安定繁榮中,華北漢族經曆了一個穩定發展的時期。但是安史之亂後,華北又經曆了安史之亂、藩鎮割據、唐末戰爭和五代十國的戰亂,於是又掀起了華北漢族南遷的移民潮。
(一)安史之亂時期華北漢族的南遷
唐代天寶盛世之時,樂極生悲,天寶十四載(755年)十一月,安祿山擁兵20萬在範陽(今北京市區南)反叛,不久奪取了東都洛陽。在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戰火燃遍了華北,首亂之區是黃河以北地區,史雲:“自祿山肇禍,瀛、博流離;思明繼釁,趙、魏堙厄。枌榆井邑,靡獲安居,骨肉室家,不能相保。”東都洛陽一帶是唐軍和叛軍屢次爭奪的地方,數百裏內,“井邑榛棘,豺狼所嗥”,人口不滿1000戶。甚至東到徐州,北至相州(治今河南安陽市)的廣大區域。也是“人煙斷絕,千裏蕭條”。
為了避亂,華北漢族紛紛逃難,杜甫詩“故國莽丘墟,鄰裏各分散”;“我裏百餘家,世亂各東西”,即是對這一情景的寫照。避難者“不南馳吳越,則北走沙朔”;“或遁世山穀,或浪跡他邦”,但主要的遷徙方向是淮河-秦嶺以南的南方地區。顧況說:“天寶末,安祿山反,天子去蜀,多士奔吳為人海。”李白詩:“三川虜亂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舊唐書》卷一四八《權德輿傳》載:“南京蹂於胡騎,士君子多以家渡江東。”這些詩、文,都展示了安史之亂以後華北漢族人民南遷的情景。
乾元元年(758年)曾降唐的史思明反叛,戰火又燃。次年三月,史思明在安陽大敗唐軍,東京洛陽“士民驚駭,散奔山穀”,使洛陽成為一座空城。華北漢族人民又掀起了南遷的移民潮。蘇州治所吳縣(今江蘇蘇州市)是江南人口較多的望縣,肅宗上元年間(760~762年)人口的三分之一是來自華北的漢族。緊靠中原的荊襄地區也是北方移民極多的一個區域,由於移民遷入,“荊南(指今湖北荊州市江陵區及其周圍地區)井邑,十倍其初”。據有的學者研究,安史之亂結束時,大約有250萬移民定居南方,其中華北漢族應占了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