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誰?他是天下人都畏懼的攝政王,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來不允許別人說不的攝政王,這樣的他要什麼女人沒有,憑什麼會喜歡她這樣毛手毛腳的黃毛丫頭,還甚至為尋她,遠離京城,差點成為別人的囊中之物,這些憑的,不過是她那張長得與別人相似的臉。
思及此,裴瑟慌忙低下頭,眼見著眼淚劈裏啪啦的掉落在幽離胸前,她就像個無辜犯錯的小媳婦,可憐巴巴的在等待著丈夫的判決。
麵上忽然多了一雙手,溫熱的觸感灼得她的眼睛愈發酸疼,眼淚便怎麼也停不下來。
“哭什麼?”
幽離捧起她的臉,一雙黑沉的眼眸裏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卻有疼惜輕而易舉的的流露了出來:“你是我的妻,下輩子我管不了,卻隻知道,這一輩子,我認定了。”
幽離的視線在她流淚的麵容上停頓片刻,似又想起什麼,有些恍惚道:“那都是些很遙遠的事,曾經,我一直不願意記起,甚至而今,我也不願談起,但是,你隻是你,你的存在,不是因為任何人,僅僅隻因為……我這裏有你。”
他握住裴瑟的手按在胸口,心房的跳動清晰從掌心傳來,灼得她的手心全是汗。
裴瑟怔怔將視線停留在他臉上,見他麵色前所未有的認真,不由得希夷道,“真的?”見幽離點頭,她又道,“那你還喜歡她嗎?”
幽離不語,深不見底的眸色之中一片黑沉,深諳,好半天才道:“她已經死了。”
回京的時候已是第三日清晨,天空飄起了雪花,整個窟穹一片肅殺,文武百官默立城門口,為這一行人送別。
許是三日前的那場晚宴驚嚇了太多人,此刻送別的官員多少有些心驚膽戰,想來,待車駕離開窟穹,他們定然能鬆口氣過個好年。
“王妃,別看了,會凍壞身子的。”
喜兒關上簾子,將裴瑟的外袍緊了又緊,裴瑟笑了笑道:“我這幾日雖然乏力得緊,卻還未曾嬌弱到那種地步,喜兒,你初跟我,往後啊,可要知道我的脾性,趕路向來讓人昏昏欲睡,若不吹些冷風,看看風景,隻怕我一刻也挨不住。”
喜兒是裴瑟特地跟驛站老板要來的,這次回京,裴瑟心中的另一件事,便是將裴然的終身大事定一定,總不能委屈她一直這麼給自己當丫鬟,她是自己的姐姐,也該為她自己思量思量,而喜兒這丫頭,雖算不得十分聰慧穩重,但貴在沒有太多心眼,跟在自己身邊,反倒放心。
見她堅持,喜兒也隻得重新開了簾子:“說好了,王妃上午看風景,下午休息,可不能總是這麼呆在冷風口。”
裴瑟見她這般斤斤計較,唯有輕笑道:“這都是跟誰學的嘴皮子,罷了,依你便是。”
喜兒於是立刻歡快的坐到一邊去給裴瑟收拾要帶進王府的東西。
“咦,王妃,這個鐲子,你怎麼不戴?好像是跟你胸口的玉佩一個材質。”
裴瑟轉頭,喜兒手中拿的可不就是當初幽離送她的血玉鐲,自上次促膝長談之後,幽離便再次將這枚鐲子給了她,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將碎裂的鐲子重新粘好,但上頭終歸是出現了裂痕。
“這個啊――”
裴瑟伸手接過,倒是果真將胸口的玉佩拿出來比對了一下,說起來,這還是當日她尋著回去之法,從一個街頭商販手上買來的,當時也未怎麼信,不過眼下看去,倒真與幽離給的鐲子一模一樣,連顏色也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