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王閶運、劉複輯本研究
在眾多《本草經》輯本中,王閭運輯本本節省稱作王本㈧地位不高,研究者對王本亦甚少留意。偶有論及,多語焉不詳,且不乏錯誤認識。
又如馬繼興《神農本草經輯注》根據王本敘有嘉祐官本明翻刻本字樣,認為:嘉祐官本的明翻刻本,實際上也是指王炎氏的《本經》輯本,即《本草正經》說的。因為實際上真正的嘉祐官本隻有北宋官修的《嘉祐本草》一書,而手帛早所見的盡學以《亭祐蚤。'…4說:似孕全本所據為南宋王'炎'所裱義《本草正經》。
按以上諸說,或過於迷信王本自敘之嘉祐官本,或惑於王本敘後甲子重校再記一段題記,遂生歧解。今結合王閭運《湘綺樓日記》有關內容,對王本若幹問題試作解紛。此外,1942年中國古醫學會刊印王閭運尊經書院再傳弟子劉複撰輯《神農古本草經》,其正文部分悉以王本為據,因一並在此節附論。
王本的基本情況
王閭運,原名開運,字壬秋,湖南湘潭人,因書齋榜作湘綺樓,故世稱湘綺先生或王捫綺。生於道光十二年化?,卒於民國五年191。閶運一生習心經史,著述宏富,中年以後絕意仕途,先後主講四川尊經書院,長沙思賢講舍,衡陽船山書院,及門弟子甚夥。
王本雕成於光緒十一年化,初版由範溶題扉,署神農本草四字,版權頁鐫光緒乙酉年尊經書院刻,正文前有王撰本草敘一篇。版框高20.2111,寬13.4,8行,滿行17字,夾注作雙行小字。
王本隻錄白文,無校勘記,藥物產地、采收等內容不取為《本草經》文,而附刻為雙行小字。
二、王本考證
輯複緣起與成書經過
王本自撰之本草敘語多含混,今據《湘綺樓日記》17有關內容,與王本敘相參照,考得王閭運輯複《本草經》緣起及相關人員情況。
王本於光緒十一年化刻於成都尊經書院,考閭運入蜀在光緒四年末,主持書院後,即有刻書之意,光緒五年四月初三日:衛傑言欲刻書當先何種?告以宜取古書卷帙少者刊行之。
據王本敘,其重視《本草經》的原因是:餘讀《爾雅釋草》,名類十不識八,因以為其草亦皆藥品,欲求+亨正之。……求之巧寧,嚴生始從長安得明翻本。檢光緒五年:力十四、十五兩日記\:偶欲刻《爾雅》,將集古今注疏為一書,展卷擬創其例,以太繁重,召院生五人,明日謀之。午集周潤民、傅仲龕、陳子虞、張盟蓀、葉汝諧、孫彥臣便酌,論撰《爾雅注疏》,各分書撰集。又光緒五、六年日記屢載讀《爾雅》、抄《爾雅》事,如六年五月廿八日:抄《爾雅》二頁,補抄數頁,粗成一本,以授戎女。計廿年來兩抄《爾雅》,皆為他人竟其業,未嚐自抄一過也。去年大集經解,欲成一書,忽失其稿,故今意興殊懶,姑置之,以待能者。這些內容與本草敘稱為研究《爾雅》,求本草六年而不得,時間正符。
日記中第1次記述本草事,在光緒九年十月初十日:看《漢書》四本,樓護誦本草,而藝文誌無本草書名。
與本草敘對照,知王本作於光緒十年五月廿七日,七月初九日成,十一日作本草敘,刻本署歲在閼逢裙灘秋七月甲寅即七月十二日。書成後又於十四、十七、廿二日檢校一遍,廿二日甲子事畢。因知敘末小字甲子重校再記,應為七月廿二日校畢題記,王筠默誤甲子日為甲子年。
此外,為王本題箋之範溶,借書之嚴生,皆尊經書院弟子,亦見日記。光緒五年二月初十日:書院生範溶來,華陽人,字玉賓,人甚文秀,亦不浮佻,佳士也。嚴生即嚴雁峰,見五年三月初五、閏三月初三日記。18
嘉祐官本考疑本草敘稱嘉祐官本明翻:,馬繼興據此指認為王炎用《嘉祐本草》為藍本輯複之《本草正經》,而據日記,從嚴生手中借得者為《政和本草》。
那麼,王本所據底本究竟是《嘉祐本草》《本草正經》,還是《政和本草》呢?我們認為是《政和本草》的明刻本,理由如下。
底本絕非王炎的《本草正經》。在南宋以後《本草正經》流傳甚少,除明代陳士龍書目有著錄外,絕少見於其他公私藏書目錄,估計迭經動亂,此書在清代即已亡佚。此外,更無任何文獻提示《本草正經》在明代有翻刻本。故此書能否在清末被當時僻處西蜀的王閭運得到,已屬疑問。更何況按王炎的序,《本草正經》僅3卷,載藥35種,而無論是20卷的《嘉祐》還是30卷的《政和》,均是載藥千餘種的綜合性本草,其間卷帙差別一目了然,若底本是《本草正經》的話,王絕無可能先在日記中將其誤稱為政和本草,繼在本草敘中又誤為嘉祐官本。
底本亦不可能是王敘所說的嘉祐官本明翻本,即《嘉祐本草》。從本草發展沿革來看,唐《新修本草》在後蜀經韓保升主持翻修,成20卷之《蜀本草》,北宋初又據之增刪為《開寶新詳定本草》和《開寶重定本草》,嘉祐二年了集賢院設校正醫書局,由掌禹錫等主持修訂為《嘉祐補注神農本草》,簡稱《嘉祐本草》。北宋後期蜀醫唐慎微複以《嘉祐本草》為框架,並人《本草圖經》,再加增補,成30卷之《經史證類備急本草》,簡稱《證類本草》。其後北宋末年的兩次官修本草,皆以《證類》為藍本,成《大觀本草》1108,《政和本草》:巧。此後由《證類》派生出的《大觀》《政和》漸成綜合性本草的主流,而《開寶》《嘉祐》等逐漸失傳,與《本草正經》類似,《嘉祐》亦未聞有明代翻刻本,即亦不可能成王本的底本。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