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1 / 3)

經商致巨富的孔子學生子貢,敏於辭令,善於外交。孔子主張以仁義治天下,他對孔子十分崇拜,為實現其師的主張,以經濟資助孔子周遊列國。孔子及其弟子在秦國絕糧,他奉命說服楚昭王,迎孔子入楚,使師生脫離危險。他到各國經商和遊說時,宣揚孔子的學說,“使孔子名布揚天下”。子貢因是有名的儒商,到處受到當權者尊敬,“與諸侯分庭抗禮”。

子貢參與政治最突出的成就,是他遊說各國使魯免於齊伐之難。司馬遷在《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第七》中,對其他弟子都簡略的介紹,有的不及一行字,稍多的也隻幾十字,唯有對於子貢這次遊說則不厭其煩的寫了千餘字,約占全傳的三分之一,可見司馬遷在孔子的七十二弟子中,最重視的是子貢,對他的評價也最高。故事是這樣:齊國要起兵伐魯。孔子是魯國人,當祖國處於危險境地時,他不能袖手旁觀,便對諸弟子說:“夫魯,墳墓所處,父母之國,國危如此,二三子何為莫出?”子路請出,孔子止之。子張、子石請行,孔子也不同意。子貢請行,孔子許之。子貢先到齊國,以“憂在內者攻強,憂在外者攻弱”的道理說齊相田常。他認為魯是弱國,吳是強國,而田常“憂在內”,應伐吳國。田常不解其意,以為是“奇談怪論”。這時,子貢才說出要田常伐吳的理由。因他知“田常欲亂於齊”,但忌憚的是掌握兵權的鮑、晏等將帥,所以他強調說,齊伐魯必勝,鮑、晏等將帥將有大功,位益尊,將與田常爭權;如鮑、晏等率師伐吳,如齊敗則無功,則不能成為田常的強敵,控製齊國的政權則隻有田常一人了,這說到田常的心裏,他雖表示讚成伐吳,因已決定伐魯,如改伐吳恐大臣見疑,子貢說可按兵不動,待他去說吳救魯伐齊,齊國起兵迎戰便行了。田常同意,子貢便去說吳王。

子貢知吳王想圖霸,故見吳王時強調:“救魯伐齊,威加晉國,諸侯必相率而朝吳,霸業成矣。”吳王恐越報會稽之仇從後襲吳,說伐越後再伐齊。子貢說如此則齊已平魯,自願去說越起兵助吳伐齊。吳王大喜。

越王見子貢來,親到郊迎。子貢告知越王,說吳王伐越後伐齊之意,並說:“如此,破越必矣。”越王驚,求計,子貢為之謀說:“今王誠發士卒佐之以徼其誌,重寶以說(悅)其心,卑辭以尊其禮,其伐齊必也。彼戰不勝,王之福矣。戰勝,必以兵臨晉,臣請北見晉君,令共攻之,弱吳必矣。其銳兵盡於齊,重甲困於晉,而王製其敝,此滅吳必矣。”越王大喜,如其所教,出兵助吳伐齊。於是吳王起九郡之兵伐齊。

子貢到晉告知其君,說吳如勝齊必加兵於晉,晉君大驚,求教,子貢要其“修兵休卒以待之”。晉君許諾。子貢回到魯國。這時,吳與齊交戰於艾陵,大破齊師,隨即以兵臨晉,晉師早有準備,在黃池打敗吳軍。越王趁機渡江襲吳。吳王回師與越戰於五湖。吳三戰不勝,越圍吳王宮,殺吳王,戮其相。三年後,東向而霸。

司馬遷在詳述子貢為救魯而進行的外交活動後評價說:“故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強晉而霸越。子貢一使,使勢相破,十年之交,五國各有變。”子貢這儒商確是了不起!他所到之處,各國國君納其謀,聽其指揮,使魯免於難,促吳敗齊,使晉破吳,越王乘虛襲吳,滅吳東向而霸。而各國的勝負成敗,早在子貢計算之中。

為什麼說呂不韋是商人從政的成功典型

呂不韋是陽翟大商人,到越都邯鄲經商時,遇見入質於越的秦公子異人,認為“奇貨可居”,跟其父商量,問其父立一國之君贏利多少,其父答“無數”,於是破財助異人,以厚禮獻給太子寵愛的華陽夫人,異人得立為太子,改名子楚。同時,將其已懷孕的美人送給子楚,後生一子,即贏政。秦昭王病死,太子繼位為王,是為孝文王,子楚為太子。孝文王死,子楚繼位,是為莊襄王,呂不韋任相國。莊襄王死,贏政繼位為王,呂不韋輔國,號稱“次父”。這時他權傾朝廷,封地河南食十萬戶,有家僮萬人,富甲天下。呂不韋從政的暴發過程,充分顯示他投機取巧的商人本性。可是,呂不韋破財立君而獲利“無數”,但他取得巨大權力後並不胡作非為,享樂腐化,而是為發展和擴充秦國勢力及其版圖而竭智盡力。他之所以如此,也許是因為其所生之子贏政著想,在秦王親政前,他任相十二年間,團結下上,選拔人才;不論親疏,賞罰分明,發展農業,增強國力,取得一係列戰爭的勝利,為秦王政奠下了統一天下的堅強基礎。

呂不韋另一重大成就是編《呂氏春秋》。司馬遷在《史記-呂不韋列傳》裏談呂不韋編寫此書的過程說:“當是時,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趙有平原君,齊有孟嚐君,皆下士喜賓客以相傾。呂不韋以秦之強,羞不如,變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時諸侯多辯士,如荀卿之徒,著名布天下。呂不韋乃使其客人人著其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倫、十二紀,二十餘萬言。

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呂氏春秋》。布鹹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遊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使食客三千“人人著所聞”,又懸千金以賞“能增損一字者”,這足見其編此書之認真,更重要的是為了彙集眾人之智,使此書更完美。這部巨著將儒、法、道、墨、兵、農、陰陽五行各家學說之精華融會貫通,不能說隻是雜家之言,而是集眾家成大家,創立了新的大一統學說,為秦統一天下尋找理論根據和製造輿論;同時總結古代治國經驗教訓,提出了秦取得天下後的治國大綱,以求長治久安。如秦始皇不與其政見分歧,不實行暴政,而是采納《呂氏春秋》的政見,以仁政治國,秦也許不至二世而亡,秦國前途將是另一番光景。

《呂氏春秋》,不僅有重大的政治價值,也具有重大的思想學術價值,它留下古代百家學說的史料,以及提供今人治國經驗。戰國時著名的“四君”,雖以喜賓客、禮賢下士見稱,但大多是用來擺景而已,不能充分發揮諸多賓客的才智。呂不韋厚待賓客,除供其谘詢外,還集中三千賓客之智完成《呂氏春秋》這部巨著,這是集眾智成大智的創舉。決不能因他是商人出身和從政投機取巧而將他否定或貶低,從他為秦相時所作所為看,稱之為戰國時最傑出的政治家之一,也並非過譽。

為什麼西漢以後商人從政較難

西漢以後,商人從政就難了,劉邦的抑商政策就明令不準商人做官,像呂尚、管仲、子貢、呂不韋等在政治上大顯身手的商人再也找不到了。而有個別入仕的商人,都是經過艱難的曲折道路。如畜牧商卜式能入仕,是在多次考驗下,最後漢武帝為其輸財為國的一片真心所感動,且知他有管理的才能,才使他做官的。

《漢書-卜式傳》記載:卜式,河南人,畜牧出賣致富,武帝時討伐匈奴,卜式上書,主動提出以家財一半助邊。武帝派使問他助邊的動機:“欲為官乎?”式說:“自小牧羊,不習仕官,不原也。”使者問:“家豈有冤,欲言事乎?”式說:“臣生與人亡(無)所爭,邑人貧者貸之,不善者教之,所居,人皆從式,式何故見冤?”使者又問:“苟,子何欲?”式說:“天子誅匈奴,愚以為賢者宜死節,有財者輸之,如此而匈奴可滅也。”使者轉告武帝,武帝征求丞相公孫弘的意見,弘說:“此非人情,不軌之臣不可以為化而亂法,願陛下勿許。”卜式輸財助邊,並非有所求,純出於愛國心,卻被丞相認為是“不軌之臣”,是“亂法”行為,因而被武帝拒絕了。可見,商人在當時執政者的眼中是什麼樣的人了。

一年後,河南大遷徙貧民,費用多,倉庫空虛,卜武便拿出二十萬錢給河南太守。太守將富人助貧民的名單上報,武帝看到卜式的名,見其真心為國為民,為之感動,說他是長者,任他為郎中。初,式不願為郎,武帝說:“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乏子牧之。”於是,式以郎身份,仍穿著布衣草鞋在上林宛中為武帝牧羊。一年後,羊繁息又長得肥,武帝到其牧羊處看見,大為讚揚,式說:“非獨羊也,治民亦猶是矣。

以時起居,惡者輒去,毋令敗君。”武帝奇其言,便使他治民,先後任卜式為緱氏令、成皋令,都有政績,便將他升任齊王太傅,後任齊相。

以壽終。

在封建社會中,有些統治者因其主張“重本抑末”,對商人是不信任的,商人的愛國行為也懷疑其不軌圖謀,因而幾遭殺身之禍。明初,吳興財主沈萬三是全國第一名富戶,他自動捐獻家財修建南京城三分之一,城修好後,又請求捐獻財物替皇帝犒勞全國軍隊,這觸犯了朱元璋的忌諱,他大發火說:“匹夫犒天子軍,亂民也,宜誅。”幸有馬皇後進諫說:“妄聞法者,誅不法也,非以誅不詳。民富敵國,民自不祥。不祥之民,天將災之,陛下何誅焉。”(《明史-太祖孝慈高皇後》)朱元璋才不殺沈萬三,將他充軍到雲南。沈萬三的全部財產也就被朱家王朝全部沒收了。朱元璋對沈萬三還算是寬大的,後來他屠殺江南富室手段更狠。因他早就對他們不滿,且對他們的財富早就眼紅,於是借故將浙東、浙西的富室幾乎殺個精光,他們的財富也就全部落朱家王朝的財庫了。

綜上所述,可見商人參預政治有幸有不幸者。而這是因不同時代不同的政治氣候所決定的。商人是否應該參預政治?商人的傑出代表參與政治,這對國家的建設是有益的。要把國家建設好,需士、農、工、商共同竭智盡力,因為他們各對自己的所從事的業務最熟悉,涉及其所從事的業務當然比其他人更了解,所提的意見也就能更解決問題,故能促進各業的發展。所以,吸收四民中的傑出代表到各種領導崗位上來,可以更好發揮其才能,使為國家做出貢獻,當然也包括商人的傑出代表在內。我國古代傑出的商人如呂尚、管仲、子貢、呂不韋、卜式等從政所起的作用,證實了這一點,何況政治並非任何人所專有,積極參加政治活動把國家建設好,是人民的權利和義務,傑出的商人也同樣是義不容辭的。

為什麼說“重本抑末”有利也有弊

“重本抑末”思想的產生和發展,是有其曆史背景和原因的。

輕商思想,在商代商業出現時已有了,到戰國時,秦國為富國強兵實行耕戰,“重本抑末”才作為政策來提出並實施。這是法家的觀點,開始實行於秦孝公時。不過,這種思想在戰國時影響不大。總的來說,那時商人很活躍,一些大商人可與諸候分庭抗禮,有的巨商如呂不韋竟能入秦為相,以至權傾天下。漢興,戰亂之餘,生產周敝,國窮民困,為恢複農業生產,以鞏固新興政權,漢朝特別強調重農而貶他業,奉行“重本抑末”政策,尤其輕商賤商,使之趨向極度,對爾後二千餘年影響大而深遠。尤其在封建社會末期,其負麵影響是不可低估的。出現於明中期的資本主義萌芽,在清代得不到茁壯成長,與受這種思想影響是具有一定關係的。“重本抑末”思想的出現,並非偶然產生,而是有它產生的時代原因。也不要一概否定,而是有它的是非,也有其深刻的教訓。“重本抑末”思想是戰國時期出現的。賤商思想的出現則比之更早。商代時才開始有商人、商業,商業是屬於統治者部落酋長所有,但他們認為到市場去進行交易是有損其尊貴的地位的,故派“小臣”或信任的人去代勞。可見,從事商業活動的人,一開始便被賤視。這種賤商思想反映了等級觀念,從事交換活動是由下等人幹的,故經商也就認為是下等人做的事。春秋時,諸侯兼並,爭戰激烈,很重視軍功,商人無功勳,地位依然低下。《國語-晉語八》雲:“夫絳之富商,韋藩木楗以過於朝,唯其功庸少也,而能金玉其車,文錯其服,能行諸侯之賄,而無尋尺之祿,無大績於民故也。”意是說,絳都是富商,要用皮做的車帷、木做的車簷遮檔,才能經過朝市。這是因商人沒有功勳,雖然他們能用金玉裝飾車子,用繡花和金縷美飾衣服,以錢財結交諸侯,而沒有一點俸祿和對人民無大功,隻能如此。總的說,從商到春秋時候,有賤視商的現象,但統治者並不抑商,對商業是重視的。“重末抑末”思想是戰國時的法家學派提出的。“本”是指農業,“末”是指工商業,這種思想由李悝、商鞅倡導,經韓非發展才明確。李悝不過有這種思想傾向,他任魏文侯相時主持變法,提倡“盡地力之教”,創“平糴法”,重本是有成效的,但未見史書記載有關他“抑末”的具體行動。明確提出“重本抑末”的是韓非,他認為務農是“本務”,非農業活動都應予取締,將“工商之巨”列為五蠹之一,是社會的害蟲,置於被禁之列。秦始皇殺韓非而用其法學主張,但未見史書記載他“抑末”的事,但卻記載他對國內一些大商人很尊重。倒是在李悝之後,韓非之前的商鞅,卻是“重本抑末”的極力貫徹執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