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一章 蝴蝶骨3(2 / 2)

“好吧我敗給你了。”

沫蟬捂著耳朵都沒用,就是能聽見那白骨似乎在哭。她瞄著工人們都收工走遠了,這才鑽到地基坑裏去將那破袋子給拎出來。

月亮白森森的,再想著手裏拎著的骨頭也是白森森的――沫蟬就知道自己的臉色肯定也是白森森的。

說不害怕是騙鬼的,可是她沒得選,她不能當自己沒聽見白骨在哭。

內晚上弄一白狼進臥室,今晚上又弄一袋子白骨進臥室……沫蟬鑽被窩裏,顧不得大熱天的,用被子纏緊自己,嚇得睡不著,隻想撞牆痛哭。

她為什麼這麼自虐?

就當沒聽見不行麼?就當事不關己,便高高掛起不行麼?她當她自己是誰,大慈大悲觀世音啊,怎麼淨幹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夏沫蟬,你真是秀逗了你。

迷迷糊糊地,終於還是睡了。

夢裏又回到江寧醫院,長廊幽深,小兔立在那裏雙眼裏印著無言的驚恐,“姐姐我要小便,姐姐帶我去好不好?”

沫蟬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被卡在這兒了。她之前是沒答應小兔,然後小兔就死了……沫蟬閉了閉眼,她決定這一回反其道而行之。她便抱起小兔,“好,姐姐帶小兔去小便。”

小兔媽又來阻攔,“五分鍾前你剛去過洗手間……”

沫蟬伸手攔住,“沒事的,既然小兔想去,我就陪小兔去看看。”

抱著小兔走向衛生間,寂寂長廊裏隱約聽見衛生間裏傳來滴水聲:滴答,滴答。聲音格外空洞,固執地傳出很遠。

沫蟬心中莫名一墜:小兔五分鍾前才去過衛生間,可是她又要去,會不會是她在衛生間裏看見了什麼?小孩子眼睛淨,而小兔認定隻有她才能保護她,所以才特地叫她陪她去看……

沫蟬閉上眼睛。

如果不是後來真的看見了小兔的靈魂,她也不會想到這一層。

衛生間裏的滴水聲越來越響,越來越空寂,沫蟬的心神也仿佛被一直吸引進去,情不自禁一直朝前走,停不下腳步。

“站住。”耳旁一聲斷喝,亮如金玉。

就像一直滴水的龍頭,被人猛地擰緊。沫蟬一口氣哽住,扭頭撞進莫邪的眼睛。

長廊寂寂,青光氤氳,兩端皆有白霧隱隱而動。他立在其中,周身皎光流動。所有的暗色到了他白衣畔,便都如藤花般枯萎凋謝下去。他的白衣,纖塵不染。

沫蟬就笑了,盯著他耳上的月光石耳 笑……

“你再敢說我是戴耳釘的娘炮,我就讓你知道我有多爺們兒!”他卻搶先吼出來。

噗嗤……沫蟬笑著指著他背後,“你想向外證明你不是娘炮,可是你為什麼是從女洗手間裏走出來的?”

莫邪那張完美的錐子臉,終於浮起了紅暈。

他咬了咬牙,“你提著一袋子白骨,又比我好到哪裏去麼?”

“嗯?”沫蟬一愣,“我抱著的是小兔啊!”

他不說話,目光卻十足在參觀傻帽。

沫蟬趕緊垂首看自己手裏――果然隻是白骨,哪裏有小兔!

夢又碎成片片斑駁,稀裏嘩啦地淌了一地。沫蟬驀地難過起來,想著小兔可不已成一捧白骨,再也沒有辦法將她抱進懷裏來,走回那個沒能保護住她的遺憾裏去。

眼前一切都碎去,唯一還在眼前的,隻有那白衣披滿月華的少年。

他歎了口氣,伸臂攬住她的肩,“我都警告你了,這件事你不許再管,一切都交給我。你怎麼還這麼傻,竟然自己又走回洗手間門口去。”

溫暖的觸感,有力的手臂……沫蟬一哆嗦,顧不得一臉狼狽的眼淚,“這到底是夢不?”

莫邪又用怒其不爭的目光瞄著她。

沫蟬抓過他的手,毫不留情就咬下去。感覺自己牙尖穿破他皮膚,微微都感受到了血腥味兒,她才住口。

歉意地紅了臉,還是不服輸地瞪著他,“這回我確定不是在做夢了。”

莫邪這才將手抽回來,誇張地喊,“哎呀,好疼啊……”

沫蟬這才回過氣兒來,指著他低喊,“你夜闖民宅!”

他收回誇張的表情,挑眉望她,“我這應該叫――夜闖香閨。”

“呸呸呸!”沫蟬這才想起來要防護自己,趕緊抽取被子來將自己周身上下都裹上。

他卻無賴地笑,閑適地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疊起長腿,“晚了。我上次跟你一起睡,早都上下前後都看光了。”

“你說什麼?”

沫蟬的笑冷下去,轉開頭不肯再看向他。

莫邪明白她在別扭什麼,“好吧我說實話,我其實是去替你蓋被子。被子是被你自己踢開的,不是我故意……”

沫蟬抬眼望他,“那你今晚為什麼會來?”

他閉了閉眼,“因為你在害怕。你的恐懼在呼喚著我,我沒辦法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