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在機場問詢的時候,還是蹩腳的啊。
難道說,那蹩腳是因為自己在有意識地說英語,所以自己心裏明白自己是水平不夠的;而跟傑克吵架,對於英語的運用則是無意識的,是張口就來的――所以就忘了自己主觀認為,自己英語不夠好?
“小姐,你怎麼了?”傑克見沫蟬半晌不說話,隻望向一團漆黑的窗外,便扭頭過來問。
沫蟬歎了口氣,用中文自言自語:“我覺得,也許跟你吵架的那一瞬間,我已經不是我自己――又或者說,支配我自己的,不是我自己的意識。”
“小姐,你說什麼?”傑克聽不懂了。
沫蟬淡然一笑,“沒事,我是說,剛剛跟你吵架的時候,都是被你逼出來的。”
“哦,哈哈!”
車子終於停下,沫蟬的世界終於從雲層與車輪的一路顛蕩裏恢複了平靜。
沫蟬睜開眼睛,透過風擋玻璃望向眼前,便驚得不敢呼吸。
隻見眼前,一片青藍色的晨光裏,眼前的整個世界隻剩下兩個顏色:地麵上是一望無際、綿延到天邊的碧色;而空中,則是大片大片的藍紫色――如煙如霧,輕盈曼妙。
“傑克,那是什麼樹?”沫蟬幾乎要小聲,否則仿佛怕驚飛了那些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藍影紫煙。
傑克挑眉,便笑了,“小姐,對藍影鎮一見鍾情了吧?”
“是!”沫蟬綻開笑容。
傑克自豪地點頭,“每個來到藍影鎮的人,都會第一眼便墜入愛河。”
“快告訴我,它們叫什麼?”
“藍花楹。”
藍花楹……沫蟬下車,將自己沉浸在這寧謐而玄妙的霧影裏,閉上眼,忍不住想起那雙藍色的眼睛……
說好不想的,可是沒想到,跨越了半個地球,卻還是會想起他。
傑克叼著一根草棍兒走下來,“它的花語是――絕望中等待的愛情。”
拘留所,三書的律師與他對麵而坐。
三書一張微胖的臉,在慘白燈光的輝映下,顯得更有些腫脹。他訥訥問,“張律師,還有沒有轉機?”
張律師:“命案的轉機本來就很小,更何況警方已經拿到了你的口供。”
三書閉上眼睛,“我明白……隻是,越是死到臨頭,越覺得怕死。”
張律師:“你別灰心,聽我把話說完――命案的轉機雖然機會很小,但是不等於沒有機會。”
“比如呢?”三書的眼睛一亮。
張律師望了一眼門口的警員,壓低聲音,“比如,如果我們有機會證明,趙四公子是自己死的――雖然你已招供對他有殺人動機,可是也許還沒等你動手,他就已經先死了呢……”
“張律師,真的有機會麼?”三書登時興奮起來,“是的,他就是先已經死了的!張律師你知道的吧,他是很喜歡玩窒息遊戲的――就是在高。潮的時候讓自己窒息,然後獲得更大的快感!”
“我正在搜集證據。”張律師點頭,詭秘一笑。
三書那張水腫的臉上,終於漾起了一絲笑意。
“不過你要告訴我,”張律師凝視三書,“為什麼選中的人是趙四公子,而不是其他人?”
“哦?”三書一愣。
“你要明白,現在如果要我幫你扭轉局勢,你就不能再對我有所隱瞞。否則,我也幫不到你。”張律師運用起律師的攻心手段。
“你殺人,應該隻是為了最後指證出夏子然來罷了――可是你為什麼選中的是趙四公司,而不是其他人?”
三書麵頰一紫,“因為,我跟趙四公子是情侶!”
“不要再胡說了。”張律師嚴肅而冷淡,“這話你用來對警員說,他們會采信;可是我卻不會被你騙到。”
“我曾經代理過趙家,我很知道趙四公子的脾性,他最是‘外貌主義’,他就算想要同性戀,他又怎麼會選中你?”
張律師聳肩,“請原諒我說話這樣直接,但是我是想要救你的命;所以也請你不必再與我兜圈子,有話直說吧。”
三叔被說得滿臉通紅,鼻翼翕張。半晌之後終於萎靡回去,“因為,殺死他,才是最有把握的。其他人,我怕我殺不了。”
“哦?”張律師挑眉,“為什麼確定一定可以殺得了趙四公子?”
“因為他原本就已是半個死人!”三書衝口而出,隨即便死死咬住唇,“因為他,他吸。毒,還玩女人,各種不良嗜好都有,所以身子早被掏空了,想要殺他的話,就更容易!”
三書這一激動,招來了門口警員的警告。張律師便起身,“平靜。你回去再好好回憶一下,我過兩天再來。想起什麼了,到時候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