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永遠不說疼1(2 / 2)

與她做伴的,隻有她自己的腳步聲和心跳聲。

沫蟬也有些緊張:全然迥異的街道、建築、植物,又是第一次全然獨立查案。

從前在國內,每一次有事,至少都有莫邪他們陪在身邊,所以不管前方會潛伏著什麼樣的危險,她都不必怕;可是此時,海角天涯。

她深深吸口氣,握拳告訴自己:夏沫蟬,你該知道,你的人生,也許隻能依靠你自己。

沒什麼大不了,她一定能挺過去。

“嘿,girl……”有醉醺醺的男子從酒吧走出來,搖搖晃晃隔街招呼沫蟬,“玩麼?”

沫蟬滯了一下,方才明白自己是被對方當做站街流鶯了。

這感覺雖然很糟糕,很想跳腳罵回去,可是沫蟬控製住脾氣,展顏一笑,“我很貴的。”

醉漢拎著酒瓶,腳步散亂地走過來,眯著醉眼借著路燈光看沫蟬的臉。顯然,沫蟬的美麗灼瞎了他的眼,他便笑了,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一把鈔票,“這些都給你,夠不夠?”

沫蟬含笑,“好。”

醉漢叫劉易斯,摟著沫蟬進了附近的小旅店。店主顯然是老相識,看見劉易斯摟著東方麵孔的姑娘進來,便笑了,“你還是好這一口。那個中國姑娘死了這麼久,你還忘不了。”

兩人用本地口音嘰嘰咕咕說的這話,以為沫蟬聽不懂,實際上沫蟬卻都聽懂了,而且暗暗記在心裏。

進了房間,劉易斯就向沫蟬撲來。沫蟬靈巧轉身,躲進洗手間,鎖緊門開了噴頭,俏皮地隔著玻璃門召喚劉易斯,“嘿,我想聽你講故事。我一邊洗澡,你一邊講給我聽,好不好?”

“講故事?”劉易斯醉醺醺地笑,“你想聽什麼?”

“你那個中國姑娘。”沫蟬讓聲音變得柔媚,“我要聽。你講了,如果能感動我,說不定我今晚不收費。”

劉易斯歎了口氣,“我不想講。”

“講吧。”沫蟬溫柔勸說,“我想知道那個同胞的事情。我們都是華人,你明白的,我想聽她的事情。”

劉易斯滑坐在洗手間門口,揚起已經空了的酒瓶再喝一口,苦澀地說,“她很好看,皮膚細膩,眉眼柔婉。她是非法勞工,原本是給人當保姆,結果被那該死的雇主給強bao了。她逃出來,所有的證件卻都被雇主扣住,她隻能丟了身份,在餐館裏打工。怕移民局發現,隻敢上通宵夜班。”

劉易斯苦澀地笑,“我很喜歡她。我就總去她工作的餐館吃晚餐,每次休息都去。我特地洗了澡、換了我最貴的衣服。而且,我在她那裏,從來都不喝酒。”

“後來我對她說,我願意娶她,這樣她就能合法留在這裏,再不用躲躲藏藏。她聽了很欣喜。就在我下一個星期休息的時候,帶了玫瑰花準備向她求婚的那個晚上……”

劉易斯說到這裏已是泣不成聲,“她死了,就躺在餐館的後巷裏,淌滿了血!”

沫蟬打卡洗手間門,走出來,輕輕擁住劉易斯的肩。

劉易斯望著同樣東方麵孔的沫蟬,哭著說,“她叫藤花。我總是發不好‘藤’這個音,她就總是柔軟笑著,說‘不要總喊疼。’她說中國人不管心裏有多苦,也絕不會在嘴上喊疼的;說我既然發不出這個音,就不要發了,就隻叫她‘花’就好了。”

沫蟬也垂下淚來,“劉易斯,我想我明白她的意思:請你不要記住她的疼,隻記住她在你麵前曾經最美麗的那些笑靨就好了。”

“縱然她死了,也不要你這樣折磨自己。劉易斯,隻有看見你幸福,她在天上才會快樂。”

“真的麼?”劉易斯渾濁的雙眼裏閃出光芒,“她真的會在天上看著我?”

“會。”沫蟬認真點頭,從劉易斯手中拿走酒瓶,“所以這是最後一瓶了,好不好?在這裏好好睡一覺,明早醒來,忘了那些痛苦。”

劉易斯盯著沫蟬良久,“我相信,也許你就是被她派來的,是不是?”

這個晚上的後來,沫蟬跟劉易斯聊了許多。

劉易斯告訴沫蟬,這裏因為是農業區,地廣人稀,所以曾經有許多情形與藤花類似的華人女孩子。她們許多簽證過期,或者沒有合法身份,卻憑著勤勞,堅韌地在藍影鎮生存下來。

而她們其中的一些,後來都不得不從事了皮肉生意。

這裏華人很多,也有許多西人喜歡東方女子的柔軟和嬌小,於是她們的生意還都不錯。有的甚至真的遇見了良人,得以正式結婚,獲得了合法身份。

沫蟬隻能歎息。隻可惜並不是每個女子都這樣幸運。比如,還有那麼多被殺的。

劉易斯咕咕噥噥地睡著了,沫蟬走出小旅店。卻看見史密斯帶著幾個警員向樓上走來。

瞧見竟然是沫蟬下來,史密斯一驚,“怎麼是你?你沒事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