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泉努力地樂,“段郎,說吧。最壞的不過就是這樣了唄。”
竹錦又望了心瞳一眼,心瞳緩緩點了點頭。
竹錦摘掉手套起身,“上官楚母親祖傳的蛇藥,的確曾經在雲南治好過當地山民的眼睛,這件事心瞳回雲南的時候已經讓傣幫人查到了。其實上官家這個秘方也並不是上官外公的獨創,而是他老人家結合了雲南當地古老的巫醫術,再運用到傣醫、中醫等理論實踐中來,才製成了那個秘方……”
靳家人都點頭。簡桐的眼睛就一亮,走過來握住心瞳的手,“心瞳,竹錦的意思,是不是有可能你的家族裏,還留有這個醫術,或者是組方的法子?”
心瞳是傣幫的朱雀聖女,在雲南那古老的地方,有時聖女就是巫、也是醫,這三種職責是合二為一的。所以鳳凰樓裏藏著古老的醫術配方,那裏頭恰好也載有與上官家蛇藥秘方相類的方子。
心瞳便點頭,“有是有,可是……”心瞳望著簡桐眼中期盼的光芒,不忍心說下去。
“怎麼了?”一向堅強的簡桐,這一刻也不由得有些慌亂起來。如果心瞳沒有這個方子的話,那她倒也斷了這個念想,可是現在看心瞳的意思,分明是有啊,可是心瞳的神色又意味著什麼?
心瞳也難過起來,轉眼去望竹錦。蘭泉也走上來,扶住妻子。
竹錦狹長的狐狸眼睛,這一刻在金絲邊眼鏡後,也隱隱閃爍起淚光來,“那年鳳凰樓遭遇了大火,心瞳不顧一切衝進去,可是能帶出來的不過是那醫書的殘部。就算所幸鳳凰樓侍女的手中還藏著一副過去配好的這個藥……”
“還有配好的?”簡桐的眼睛又亮了起來。
竹錦長眸輕輕合了合,這才又轉頭去望猗猗,“我給妖精看過眼睛,再看猗猗此時的樣子――其實那服藥倒是對症,是有可能達到療效的。”
“真的?”靳家全家人都振奮起來,恨不得竹錦現在就拿出那服藥來。
竹錦卻再笑不出來,“……可惜,那服藥的劑量,隻夠一個人服用。”
“竹錦,那煩勞你再想辦法幫著再配一副出來!”於靜怡終究是按捺不住,嗓音已是顫抖了,“無論那方子裏要什麼藥材,不管要花多少錢,都沒關係!”
竹錦也深深吸氣,“我打小學醫,也一直號稱個神醫聖手什麼的,可是現在,我不得不向大家夥鞠躬致歉――這個世上醫術無涯,而所有的神醫之說不過都是狂妄自大――在我自己的家人、我們的猗猗需要我的時候,我竟然束手無策!因為那個古方太過古老,許多能入藥的配料都已經絕種……就算心瞳手裏和上官媽媽手裏都掐著方子,我卻已經沒辦法再配出一副藥來……”
“怎麼會這樣?”於靜怡聽完就一個踉蹌,“或者幹脆沒有就罷了,怎麼會偏偏隻有一副!”
簡桐不敢哭出聲來,隻能默默流淚望著女兒――藍天金陽,猗猗坐在那裏靜靜地聽著長輩說話,唇角卻掛著寧靜的微笑。
看見女兒這般,簡桐便明白了猗猗的心。
隻要還有一副要,她便絕不會想到她自己。她一定會將這副藥給了妖精――Angel終會成功拯救妖精,將妖精從黑暗的地獄裏帶回光明下;可是Angel自己卻將永遠地,被拘禁在那裏……
新教皇的登基大典,妖精與Iris的聯袂獻唱果然聲動全球。所有媒體都爭相報道妖精這位身份高貴的少年,宗教界人士更是從中品味出妖精的獻唱對於教廷未來的發展方向的影響――也許從這一刻起,羅馬教廷終於徹底脫離了世俗權力的羈絆,教皇的產生再不用經過那幾個國家王室的首肯。
娛樂界則更在乎妖精的聲音,有高手竟然一聽就聯想到若幹年前維也納少年合唱團裏隱藏著的那個絕世的妖精一般的嗓音。
如此這般下來,整個登基大典的主角,仿佛倒不是新教皇本人,而換做了妖精。
一切都進行得很完美。大典之後的招待酒會上,Iris麵色緋紅,親自端了杯酒送到妖精手上來,“路德維希殿下,太謝謝你今晚的幫襯。有幾個轉音,我其實都已經唱不上去,外人就算沒聽出來,我自己心裏卻是有數的――是殿下您主動降了音,犧牲了您高音最華美的部分,隻為了能讓我跟上……”
“沒事。”妖精隻客氣地笑,淡然與Iris保持距離。
Iris今晚是太高興,麵上紅暈滿頰,眼中更是如夢似幻。妖精的眼睛看不見,周遭的人卻看出Iris怕是已經醉了。Iris還在努力將手中的酒杯伸向妖精,仿佛執拗想要與妖精共飲一杯。
可是妖精卻仿佛毫不在意今晚的一切,並且因為看不見Iris遞過來的酒杯,索性就繼續當做不知道一般,半點回應也無。Iris就身子都搖晃起來,仿佛已是不勝酒力。
Iris一個腳步踉蹌,整個身子忽然向妖精倒下來;妖精下意識伸手去扶――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Iris忽然從長裙裏猛然抽出一柄匕首,狠狠刺向妖精!
“天,她在做什麼!”有人恰好看見,卻已經來不及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