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麼好意思!”吳氏手都有點抖,二十兩,二十兩,於她們這樣的小戶人家,可就是一筆巨款,飛來的橫財啊!

“師父這是什麼話兒!都是應該的!”

北堂傲微微一笑,轉眼又去看李家的兩個女婿,這可憐見的,看這二人單薄的,一臉的青白,一看就是吃不飽飯,還連件棉襖都沒有。大抵是同為人婿,他聽太多這為人女婿的苦來,幸得他生在大戶人家,又陪嫁豐厚,不然……

他真不敢想這饑寒交迫下,還得受公公氣……當然再看這當公公的,也是生得斯斯文文的,但伸出的兩手都是糙得比他這時常舞槍弄棒的還甚……

北堂傲心裏不禁就浮現“糟糠之夫”的話來——

哎,期期艾艾盼著自己女人高中,自此走上康莊大道,但幾個高中後,還記得糟糠,不忙著納妾?不想著升官發財死老公,好再娶美嬌郎的?

“多大了?”

北堂傲抬手本去拉拉這李家兩女婿凍得通紅甚至有點發紫的手,但他畢竟不是柳金蟾,能無視對方的手滿是泥垢,也一樣把手伸得老長,握得巴適,手雖隨心意隻在袖籠中微微一動,複又捂著手爐不動了——

早已經深入到了骨髓離的公府大少爺的尊貴,與自幼接受的教導,讓他還是不由自主不願與庶民們有太多的肌膚接觸,尤其他又是個閨閣男人——

豈能是可以讓自己妻主以外的人亂碰的?

“二十有四了!”

“十八!”

但就是這麼淡淡一問,李家的女婿也突然有點受寵若驚。

“那都比我小!”北堂傲笑,“孩子有嗎?”

“賢兒,還不快來喊伯伯!”李家大女婿立馬回頭喊身後正彎著腰在那木盆裏涼水裏洗菜的男娃娃。

“伯伯!”

孩子小,又哪見過這許多人一下子來家的陣仗,立刻就嚇得站了起來,聲音怯怯的,站在原地起身,也不敢動,就兩凍得通紅通紅的手不住地來回緊張擦著。

北堂傲一看這孩子明明個頭和大寶一般,居然就能在冷水裏做事,身為當爹的心,不由得疼了起來,雖不願動手,卻不忘拿眼示意身邊的奉書,趕緊從專門給囡囡和大寶帶得零食包裏,抓了好大一把糖果直直地塞在孩子的手裏,直將孩子的兩手裝得冒尖尖。

“不……不……”

糖果誰不愛,但家教森嚴,孩子那敢收,忙嚇得直往外推,又怕把客人送來的珍貴糖果弄到了地上,一邊的囡囡急了,以為人家是覺得不好吃,忙急急地上前也幫著奉書將糖壓在男孩手裏,還親自給剝了一顆,塞進男孩的嘴裏:

“你嚐嚐,可甜了!”

北堂傲剛平順了的心,一瞅這囡囡主動獻殷勤的模樣,不像柳金蟾又像誰?心裏又梗了起來:真就是上行下效,什麼樣的娘,養什麼樣兒的女兒,這囡囡見著有點模樣的孩子,也說動手動腳就動手動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