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蔣介石蒼涼回眸(2)(1 / 3)

杜聿明深思一陣,對顧祝同說:“撤出問題不大,不過出來要打,就等於把徐州的三個兵團也一起送掉……”

顧祝同同意這個看法。正在這時,何應欽慌慌張張走進小客廳裏來。問:“怎麼樣?就不能打了麼?”

杜聿明又把意見向何應欽講了一遍,何垂頭喪氣地說:“也隻好這樣了。”

這時已到開會時間,杜對顧說:“請總長不要把這一方案拿到會上討論。”

顧祝同知道杜一向不信任作戰廳的郭汝瑰,就說:“會後我同老頭子說,你同他單獨談。”於是何、顧、杜三人一同到會議室。過了一會兒,蔣介石披上了一件黑鬥篷,滿臉通紅,窘態畢露地進來了,歇也沒歇,一麵向大家點頭,一麵說:

“好,好,就開會。”

劉峙得知南京官邸會報會議同意放棄徐州,如釋重負,開始準備自己的逃路。他從蚌埠逃到南京,遭到蔣介石嚴厲斥責,被解除職務,調充總統府戰略顧問。他帶著三姨太經上海、南昌、吉安、廣州逃往九龍。在九龍,他夫妻倆隨身攜帶的黃金細軟被當地土匪搶劫一空,竟到了無以為生的地步。蔣介石不答理他。他倆又搬到印尼居住。直到1953年1月,才由何應欽、顧祝同居中說情,蔣介石才批準他回台灣。

錢大鈞也在淮海戰役結束前後,被蔣介石重新起用,到重慶去任西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但國民黨已大勢所趨,在最後的日子裏,隨同蔣介石一起逃往台灣。

西湖醋魚也沒有胃口

淮海戰役行將結束之時,何應欽辭去了國防部長職務,住進上海的醫院,由中將名軍醫張先林做了割痔手術。養病期間,舊友湯堯去看他,閑聊解悶,湯見何精神不振,勸道:“大局如此,你是黨國柱石,怎能心灰意冷?任何一個朝代,沒落消亡,總要有一二孤臣孽子,為曆史點綴,你哪能長住在醫院裏?”

何應欽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叫陳誠去當孤臣孽子吧,我不夠資格。告訴你,連黃伯韜的死,都是不值得的。黃伯韜打了多少死仗,死後撫恤,你是知道的,不必說它。他生前當一個兵團司令,好不容易。因為陳誠編遣別人,擴充自己,做得太露骨了,連我和墨三手下的黃埔學生,都惴惴自危,都來慫恿我與墨三去和蔣先生說話。我知道說也沒用,叫墨三去說說看。墨三去的時候,恰好俞樵峰(蔣的親信俞飛鵬)也在座,墨三就繞山繞水地說:‘大凡一個領袖,須保持下麵的兩個以上的腳,來支持這個領袖,叫他們爭寵獻媚,你這個領袖才能夠指揮如意,穩若泰山。如果隻留下一個派係,一隻腳來擁護你這個領袖,像曹操和司馬懿一樣,萬一這獨一隻腳要篡位,或是怠工,您怎麼辦?不說別的,前幾年樵峰當後勤部長,想用辭修係下的白雨生當中國戰區後勤司令,要在別人,還不感激謝嗎?可是白雨生就拒絕說,部長不必問他,請先商諸陳辭公,要陳辭公命令他去,他才敢去。你看辭修的部下,隻知有辭修不知有您這領袖者,頗不乏人。我追隨三十多年,不敢不披肝瀝膽報告您。’當時樵峰聽了,點頭歎氣。蔣先生也有點慘然,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因為在這以前,墨三曾建議編組第七兵團,用黃伯韜當司令官。蔣先生誤會墨三這番話是為黃伯韜說的,第二天就加以批準,否則司令官是胡璉。”

何應欽說完了這番話,又不勝感慨。

此時,要求蔣介石下野之聲陡漲。

蔣的權威受到極大的挑戰。有人認為蔣已經不能掌握局勢。當何應欽被召去報告前方狀況時,何直截了當地說:隻有蔣委員長直接指揮戰事,我不知悉情況。有一回蔣聽說國民黨進步派中醞釀著反對意見。他召見其中的32人。他讓不同意他的勸誡的人站起來,結果17個人真的站了起來。蔣介石氣壞了,戴上帽子憤憤而去。

另一批約70個國民黨、三青團和黃埔係的少壯派求見蔣介石。他們的請求被批準了。他們向蔣呈上一組建議,包括要在政府裏用年輕人換下較年長的人;要他放棄一部分權力;以及給予內閣更大權限等。蔣介石又被激怒了,他要另一部分人陳述意見。這部分人也說了同樣的話,還補充說,他們可能被砍頭,但是為了負責,也必須坦率陳詞。蔣介石大怒,一句話也不再說,馬上走了。

到了1948年底,蔣並不愉快地過了51歲生日,到中山陵附近的凱歌堂,無精打采去唱聖誕歌,心情沉重之至。那一天,本是他在西安事變中“脫險”的12周年紀念,也正是通過“憲法”的“國大”功德圓滿的兩周年,照理,該是他最為欣慰的一天,可是偏偏這一天,情勢已迫使他不能不考慮痛苦的下一步了。

12月29日,他任命陳誠為台灣省主席,準備後路。

12月31日,除夕之夜。南京黃埔路官邸裏,又是火樹銀花,五彩繽紛,一派節日氣氛。蔣介石在這裏舉行除夕晚宴。然而人們臉上如同窗外的凜冽寒風,陰沉冰冷。蔣介石出現的時候,響起了幾聲緩慢的掌聲。吃飯的時候,人們隻盯著各自的碗筷,全場寂然無聲。飯後,蔣介石示意張群宣讀他的引退文告。

蔣介石側臉問坐在他右邊的李宗仁,對文告有何意見。李宗仁不驚不躁:“我與總統並無不同意見。”

這時中常委穀正綱哭出了聲:“總統不能下野呀!總統不能走!”

蕭同茲與範予遂在悄悄耳語:“下野謀和,倒也是不孚眾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