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臉色嚴肅起來:“不。不能那麼說。這是主席的英明,主席的功勞。這次乒乓外交我就沒看準,是主席決定的。打開中美關係還是靠主席的英明決策。到底主席是主席,我們是我們。”
周恩來回到北京後,當即驅車前往中南海,到豐澤園向毛澤東彙報。
毛澤東穿著睡衣,躺在木板床上。床上裏側擺滿了書。毛澤東的頭靠在墊得很高的枕頭上。
走到床邊的周恩來問:“主席,你困麼?”
“不困,你說吧。”
“尼克鬆很高興地走了。他說這一周改變了世界。”周恩來彙報說。
“哦,是他改變了世界?哈哈。”毛澤東伸手拿起一支雪茄,秘書給他點上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將煙噴得很遠:“我看還是世界改變了他。要不,他隔海罵了我們好多年,為什麼又要飛到北京來?”
周恩來又說:“尼克鬆臨走時還一再表示,希望能在美國與我們再次相會。他們國務院提出了一個邀請我們訪美的名單。”
毛澤東說:“那青天白日旗不落,我們怎麼去?公報是發表了,路還長哪!我和你,怕都看不到那一天啦。”
周恩來默然無語地看著毛澤東。
毛澤東有點喘,咳了兩聲。女秘書為他拍了幾下背。他緩過氣來,又深吸了一口煙,盯著手中的雪茄煙卷,自嘲地說:
“還說改變世界哪,我幾次要改變吸煙的習慣,都改不了。”
蔣介石死了,他的時代結束了
3月6日下午,返國的尼克鬆在白宮的橢圓形辦公室接見台灣駐美“大使”沈劍虹,通報大陸之行情況,基辛格作陪。沈劍虹說他次日就要返回台北,問尼克鬆有什麼口信要帶給蔣介石。
尼克鬆說:“請代我向貴國蔣總統及夫人致我個人最熱誠的敬意,敬祝他們政躬康泰。貴我兩國之間訂有共同防禦條約,請轉告貴國政府,美國決心遵守對中華民國的承諾。”
沈劍虹問尼克鬆:“除基辛格和羅傑斯在華盛頓告訴我的,以及格林在台北向我國政府報告的事情之外,你是否還有其他有關此次北平之行的狀況,需要我向我國總統當麵報告?”
“對於格林未獲蔣公接見,我深感遺憾。你們可能認為格林既未參與尼、毛及尼、周會談,因而不能轉達這兩項高階層會談的內容。事實上,格林很清楚一切會談的細節。”
尼克鬆輕描淡寫地說,他和中共並無任何秘密交易;他不是那種背著他國而去談判他國命運的人。
在會談中一直麵對尼克鬆靜坐一旁的基辛格,這時也講話了。他說:“美國政府希望給中華民國時間。在三五年內,毛周兩人很可能都已去世,整個大陸可能陷入動亂之中。同時,中華民國將在良好的建議下,采取穩健的路線,不要做出搖動船隻的事。”
沈劍虹問尼克鬆:“周恩來是否保證不對台灣使用武力?”
“沒有。我們在會晤中沒有深入討論這個問題。”
在20分鍾的談話中,尼克鬆一直神態自若,音調平穩,一度還將右腳蹺在桌子上。他露齒而笑,顯然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十分滿意。
沈劍虹返回台北述職。
本來已難以視事的蔣介石幾乎被擊垮了。他還是穿著深藍色的長袍,囑咐沈劍虹坐下。蔣介石神情嚴肅,曆經磨煉,能熟練地在訪客及僚屬麵前不露心事。他手裏拿著一份英文版的《中國日報》,問沈劍虹看過沒有。沈答看過,蔣又問尼克鬆的北京之行及其含意。
聽完,蔣介石神色凝重:“今後,我們必須比從前更要依靠自己,更努力建設我們的國家。”
1972年5月20日,是台灣第五任“總統”就職典禮。那時,蔣介石的體力已經十分虛弱。可是,這樣的場合,他就是剩下一口氣也要掙紮著出來,向世人證明他還“健在”。為了不讓他身體欠安的事實外泄,官邸就在職典禮前夕,想出一個掩飾蔣介石病情的方法。
這個方法看起來非常簡單。就是在“總統府”大客廳的蔣介石及宋美齡站立位置後邊擺上一張沙發椅,典禮當天,貴賓道賀時,就讓蔣介石挨著那排沙發椅站著。
這樣可以預防蔣介石體力不支時支撐一下,也可以防止跌倒。醫療小組還在會場後麵安放了氧氣桶,以便急用。
蔣介石就這樣瞞天過海地就了職。
一個月之後,醫官為蔣介石全麵檢查了一次身體,結果令醫官們大為緊張。蔣介石的心髒已經比前一次檢查時更為擴大,如果再不好好調養,很快可能出事。
可是在那段“共產黨和美國佬打得火熱”的日子裏,蔣介石是靜不下來的。而且宋美齡出於政治目的,對醫生大為光火,對蔣介石說:“不要聽他誇大其詞,你的身體還好得很,為什麼要休息半年?這簡直是豈有此理!陳醫官太不識大局了,我去找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