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沒有人敢說蔣介石身體“不行了”。而且任何有關蔣介石的病情,都需經過宋美齡的允許,才可以對蔣介石講。
蔣介石的身體每況愈下,稍微活動一下,就感覺氣喘,喘氣時舌頭外伸,缺氧厲害。晚上,經常會因為氣喘不止,覺得胸悶,就得到陽台外吸幾口新鮮空氣再回來睡覺。到了7月前後,蔣介石連吃飯都要停頓好幾次,要喘幾分鍾氣,才能夠繼續進食。有幾次,甚至吃到一半,竟然全部吐出來,這都是心髒病要發作的前兆。
在這樣的情況下,隻好去外國請專家會診。那年7月19日,官邸推派盧光舜去美國請台灣早年留美的優秀醫學專家餘南庚回來,他曾經擔任過美國心髒醫學學會的會長,是台灣留美人員中頂尖的人才。可是三天後,台北陽明山中興賓館卻發生了驚天動地、上下大亂的事情。
7月22日中午,副官照顧蔣介石吃午飯,沒有想到他不但胃口不佳,邊吃還邊大口喘氣,吃到一半,因為反胃,吃進去的東西全都吐出來了。醫官們怕他的心髒突然發病,就去榮民總醫院聯係安排蔣介石住院事宜。午睡以後,蔣介石感覺胸口發悶,醫生立即將他移到房間的臥榻上休息。正在副官將他抱起,放到臥榻上時,蔣介石突然昏厥過去。官邸頓時一片混亂,副官也不會開氧氣裝置,緊急把醫生找來。怕送醫院路上出問題,醫生們隻好當機立斷,在中興賓館成立一個急救站,動員“榮總”的醫生、護士,來回奔波,將蔣介石從陰陽交界處搶救回來。
“老先生能不能過這一關,完全看能不能撐過最初的兩個禮拜。”這是醫療小組成員對心髒冠狀動脈病症的一種經驗之談。
正在危疑絕望之際,有位醫官發現蔣介石似在念念有詞。他讓翁副官趕緊聽聽說什麼。
翁副官立刻湊近蔣介石的嘴巴邊,細細聽著他猶如囈語的每一個字——“反攻大陸……解救同胞……反攻大陸……救中國……反攻大陸……救……中國……反攻……”
三四天後,餘南庚趕回台北,蔣介石雖然沒有馬上就蘇醒過來,但卻有了相當程度的起色,這使得宋美齡和眾醫官對他信心倍增。
8月5日,蔣介石被送到“榮總”的專用六號病房。
蔣介石真有些“長眠不醒”的意味。他一直昏迷了半年,身上至少插了三根管子,一切藥物和營養品都通過管子輸入。但情況卻也穩定。直到1973年元月間,蔣介石終於從沉睡般的昏迷中蘇醒過來,也不能不算個奇跡。這使得士林官邸興奮異常。
然而,蔣介石雖說醒來,但畢竟是個病夫,隻能躺在床上或是攙扶到輪椅上坐著。為了消除外界的傳說,蔣還要掙紮著在公開場合露麵。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的病情嚴重,因為他的雙眼眼眶嚴重下陷,而且臉龐消瘦,這不是正常人的臉色。
蔣介石的最後一次純政治性曝光,是在1975年初。美國大使馬康衛即將離職回國,在一兩年前就幾次提出要見見蔣介石。為難之際,宋美齡和眾心腹商量的結果,還是見一見,也可以免去外界的臆測。但怕蔣介石一時興奮或衝動,引起致命的刺激,全部過程都做了精心布置。
那天下午,馬康衛準時前來,蔣介石早在其到達之前,端坐在官邸的客廳等候,醫療小組隱藏在後側嚴陣以待。蔣介石的表情有一點僵化,也不自然。說話有些結巴或含混不清。好在經過宋美齡的“翻譯”,適時地掩飾了蔣介石的口齒不清和詞不達意。
一場接見下來,後邊人都忙得四腳朝天,醫療組的負責人膽都嚇破了。
1975年4月5日那天,台北的天氣特別悶熱,空氣中能嗅出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息。晚上8點55分,已經服藥睡下的蔣介石,心電圖突然變成一條白色直線。醫生緊急搶救,包括實施電擊,可是連續打了幾下,蔣介石的心髒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立刻向宋美齡和蔣經國報告這個最新消息。
這也是最後的消息——等蔣經國從七海官邸火速趕來時,蔣介石早已歸西,沒有給蔣經國留下任何遺言。
蔣介石死了,他的時代結束了。台灣正式進入“蔣經國時代”。
一年多之後,1976年9月9日0時10分,毛澤東與世長辭。
他們隔海相望的大陸與台島,依然屬於兩個世界。他們的後人正為相互的接近做著種種嚐試。相信:無論多深的海域都隔不斷中華民族的血脈相通,兩岸握手終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