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 從此兵戎相見(4)(2 / 3)

在山上轉了一圈,蔣介石還是覺得山腳下的報國寺最理想。這裏三麵環山,很負盛名的玉液泉自石罅中流出,綠葉娑娑,溪流淙淙,景色端的非凡。訓練團開辦之初,隻有報國寺周圍的幾間竹架泥牆的簡易棚。蔣介石親自上課,大講三民主義。

還請了一些著名教授、學者,來講國內外大事和軍事知識。訓練團先抽調了四川各路軍人鄧錫侯、劉湘、劉文輝、王陵基、楊森等部隊校尉下級軍官訓練,後再調訓將校高級軍官,名曰高級將校班。在訓練團內,當師長的可任連長帶隊。當時四川軍人大都有抽鴉片的嗜好,高級軍官的家裏,竟然公開設置煙具,而士兵幾乎個個是“癮君子”。蔣介石辦班,就想改掉這種惡習。誰知這一大批“癮君子”來到訓練團,憋得難受,就每天偷偷摸摸進入大夥房隱蔽處過癮。蔣介石怕一時抓得太緊反而鬧出事來,示意陳誠稍為寬和一些。陳誠心領神會,在夜間巡查時,預先告知帶隊的川軍領袖,讓他們及早吹風下去,將煙燈熄滅。但是,在第二、第三期訓練中,政治部的幹部查崗時,隻通知下邊的人“熄燈”,然後去查沒有得到通知、常在那裏大過其癮的兩個大頭目楊森和王陵基,當眾出醜……

正在蔣介石盡興遊峨眉之時,周恩來他們正在生死線上掙紮。

連續征戰,饑餓與疲憊,病魔再一次將周恩來撲倒了。

周恩來從8月初就開始腹瀉,大便中有膿、血和黏液,體溫從38度上升到40度,全身逐漸發黃,神智不清以至高燒昏迷。紅軍中的李治醫生化驗了大便,發現有阿米巴原蟲。中央馬上把在王稼祥身邊的王斌醫生找來,他給周恩來做了身體檢查,發現肝髒腫大,下緣竟達到右腸骨窩,右側下胸及上腹腫脹,胸圍右側比左側大四橫指。王斌認為是肝膿腫和阿米巴痢疾無疑了。幸好藥箱裏還有依米丁注射液,就給他每天打一兩支,沒有別的辦法。醫生還在擔心,萬一膿腫破裂到胸腔或腹腔,肯定有生命危險。醫生急得隻好讓人到60裏外的山找些冰塊,放在周恩來的肝區上緣冷敷,每天從早上10點敷到下午6點。人們還是擔心,又把鄧穎超從幹部休養連接來,一起護理周恩來。其實鄧穎超自身也難保,從長征開始前就患肺結核,經常發低燒,痰中帶著血絲。她一看周恩來昏迷不醒,急得不行,就在周恩來木板床旁邊的地上鋪了點稻草,躺下。一看周恩來那件灰色毛背心,爬滿了虱子。她用指甲掐著,竟有一百七十多隻,血把指甲都染紅了。被風吹刮著的營火嗶剝地爆響著,有人在剝那些戰馬的皮。地麵上的幾萬紅軍,都在擔憂。周恩來輕輕動了一下,在他不安的臉上,往外突出的顴骨顯得黑黝黝的。他開始呻吟,說肚子痛。鄧穎超和醫生把他扶起來大便,竟排出半盆棕綠色的膿,高燒也逐漸減退。他清醒過來,一看鄧穎超在身邊,好生奇怪。馬上囑咐人:“快,給一、三軍團發電報,問他們作戰計劃執行得怎樣?”

三軍團的彭德懷和楊尚昆正在屋裏轉圈。馬上要過草地了,原先抬擔架的同誌一個個病倒了。彭德懷已經命令扔掉兩門迫擊炮,騰出40名戰士,專門負責抬周恩來和其他幾位重病號。當時紅軍總共不過八門這樣的炮。三軍團參謀長蕭勁光負責組織擔架隊,他們為找個擔架隊長犯了愁:這個人必須有高度政治責任感,能吃苦;同時要有點醫學護理知識。這在多半文盲的紅軍裏實在難覓。

突然一個自稱“大知識分子”的人冒了出來:“我來當擔架隊長!”

彭德懷扭臉一看,又泄了氣:是陳賡,紅軍幹部團的團長。彭德懷意外地大笑起來:“你是個瘸子,還是先保住你自己吧!”

楊尚昆也直搖頭。陳賡的腿部多次負重傷,現在走路還一拐一拐的,再說幹部團裏管著百十號人,說是“團”,其實好多“團員”都是師團幹部。

“你們放心!”陳賡能說會道,“我陳賡沒多大本事,可對革命是心地赤誠,隻要我的心髒還在跳動,就一定能把周副主席安全抬到目的地。”

也隻好“瘸子”裏拔將軍了。8月21日,由陳賡擔任隊長,兵站部長兼政委楊立三堅持要去抬擔架,抬著周恩來向那荒無人煙、充滿沼澤和泥潭的大草地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