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你弟弟的媳婦找到了嗎?”大娘手裏拿著紅色的喜服,一套男裝,一套女裝。雖然是喜慶的婚禮安排,但這裏卻沒有一個人覺得高興,反而每天以淚洗麵。
一個穿著背心,二十五六歲的農村小夥子,聽到自家阿娘的呼喊,擦著滿頭的大汗剛剛從大門口跨了進來,說:“沒,阿娘,最近找不到早夭的小姑娘,隔壁村倒有一個。不過那家父母出價二十萬,太貴了,要不起。”
“什麼,一具女屍居然要二十萬,還不如去搶。可憐的小寶啊,年紀輕輕的,才十五歲,結果去到河裏玩水就被淹死了。現在想給找一個冥婚對象都找不到,可伶的娃啊!”大娘一聽到這價格,就覺得沒希望了。
以前倒是也有冥婚的習俗,就是可伶自家早夭的孩子。想要在孩子死後找一個差不多的可憐孩子一起舉行冥婚,死後當一對鬼夫妻,也算是了了父母的一樁心事。
免得孩子以後再地獄裏孤零零一個人,多可憐啊。活著的時候還沒到婚配的年齡,死後至少找一個當鬼夫妻,免得父母掛念。
可是這兩年不知道怎麼回事,要找到一具差不多年齡的女屍都難。不是說沒有,而是原本在墓裏的女屍莫名其妙被盜了。或者還在的,但是都是高價賣出,一具女屍就要二三十萬。
大寶的阿娘不停地罵著隔壁村趁火打劫的貨:“沒良心的,居然賣孩子,那女娃生長在那家裏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也不想想,趁著時候讓兩個可憐的孩子給成鬼夫妻,在底下也好有個照應。”
“阿娘,你別擔心,不還有爹去福林村問了嗎?再沒有消息我們再去別的村問一問,絕不會讓小寶一個人孤零零地去的,你放心。”大寶拿起放在井邊的步塊,沾了些冷水隨便擦了擦。
中午過後,大寶的阿爹才興衝衝地回來,剛走到家門口便對著家裏麵的人大吼一聲:“找到了,找到了,福林村的有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自殺了,家裏人也剛好在找冥婚對象。”
一進到屋裏,就直接進到廚房裏的灶台上,把鍋裏的冷飯扒到碗裏。就著灶台上蓋著的剩菜大口大口地吃著,從早上出去還沒吃過午飯,早就餓昏了。
“咳咳咳”猛然被飯噎了一口,大娘剛聽到消息從屋內出來,連忙端起桌上的水壺拿給老伴,拍打著他的背。大爺抓起桌上的水壺就猛灌冷水,終於喘過氣來。
“你說那孩子是自殺的,會不會不吉利。還有那孩子生前相貌怎麼樣,會自殺,腦子正不正常,腦子不正常就不要了,我可不想自家兒子和一個傻子在底下過一輩子。”大娘一看老伴順過氣了,連忙追問。
大爺沉默了一瞬,歎口氣說:“那孩子生前聽說是去城市裏一所初中讀書,因為學業被逼緊了,才跳樓自殺的。樣子我看了照片,挺漂亮的,而且,那孩子學習成績好,腦子沒問題的。”
“那行吧,就她了,兩家找個時間約定日期,一起冥葬了吧。我再去給小寶擦拭身體,免得又臭了,天氣這麼熱。”大娘說完,又想要哭了。
大爺搖搖頭,繼續吃碗裏的剩飯。
兩天後,兩家人開始冥婚儀式。那天天氣晴朗,算是一個好日子,但是異變就在出殯的時候出現了。
一大隊人奏著哀樂,有時又奏著喜慶的婚樂。一副棺材裏,沒有蓋上棺材蓋,旁邊同行的是一個竹子搭成的軟轎。軟轎有兩個人前後抬著,軟轎上麵有一個簾子當轎頂,遮擋住太陽,而四邊都是空的。
從四周就可以看到那軟轎上是一個穿著紅色嫁衣的小姑娘,平躺在軟轎上一動不動,近看的話就知道那是一具女屍。
那具女屍長發被編成婚嫁時的新娘頭,滿是紅色的小珠花。但是臉上卻看不清楚麵容,因為被綁上了繃帶,畫上厚厚的新娘妝,不,應該說是死人妝。
近看的話,看著麵容慘白,臉頰異常紅潤,額頭臉上滿是繃帶的女屍,真的有點瘮人。不過那兩個抬轎的轎夫卻毫無感覺,仿佛看多了,一點都沒有害怕。
而旁邊那副棺材裏,那具男屍就是小寶。穿著黑色的傳統中式結婚長袍,頭上戴著一頂帽子,臉上的死人妝讓他看起來像電視上的死人娃娃。
棺材和軟轎並排抬著,哀樂喜樂交替伴奏。前頭是小寶的親人以及女屍的親人在哭喪,這紅事白事一起辦,而他們卻隻能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