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會》元韻唇音字也是如此。其平聲三個小韻“藩翻煩”,其字母韻皆為“幹”,與寒同韻;上聲三個小韻“反輽晚”,其字母韻皆為“笥”,與旱同韻;去聲四個小韻“販嬔飯萬”,其字母韻皆為“旰”,與翰同韻;入聲三個小韻“髮伐韈”,其字母韻均為“怛”,與曷同韻。周德清《中原音韻·正語作詞起例》也談到了元韻牙喉音與唇音的區別,其批評《廣韻》分韻立部不當說:“元暄鴛言褰焉,俱不協先,卻與魂痕同押;煩翻不協寒山,亦與魂痕同押。……如此呼吸,非鴂舌而何!”《中原音韻》上述牙喉音字即在先天韻,唇音字在寒山韻。
《集韻》元韻唇音字沒有作移並處理,可能有兩種情況,一是元韻字雖然在宋時已與先仙混並,但唇音字仍停留在仙韻狀態,所以還是維持現狀;二是元韻與魂痕同用仍然是兼顧舊韻體係和科舉考試,不宜作移位處理。這是《集韻》編撰者改革不徹底的表現。今按《韻鏡》和《七音略》韻圖編纂,元韻與山仙二韻同圖,元韻在北宋時合並於仙韻中無疑。在《四聲等子》和《切韻指掌圖》裏,元韻字已經與仙韻字混列。雖然唇音字的變化難以從中反映出來,可能是韻圖編撰格式問題,或韻圖編撰在《韻補》之前,其語音變化未能完全顯現。以前人們一般認為《指掌圖》是南宋時代的作品,但忽略了一個基本事實:《韻補》內部七音三十六字母排列順序與《指掌圖》一致,始見終日,其中喉音影曉匣喻與《指掌圖》一致。吳棫生活於兩宋之間,他一定見過類似的韻圖。遺憾的是,人們在談及《指掌圖》的時代問題時,於此未能充分關注。
四、《韻補》鹹攝凡韻唇音葉韻與《集韻》同用
獨用的編撰問題
《廣韻》鹹攝除覃談外,其後六韻鹽添銜鹹嚴凡及其上去入三聲的排列次序本如此,在同用關係上為兩兩同用,《集韻》則移凡在銜鹹前,改成鹽添嚴同用,銜鹹凡同用,其上去入三聲亦如此。今澤存堂《宋本廣韻》上去二聲移並與同用關係與《集韻》同。即琰忝儼同用,賺檻範同用;去聲豔釅同用,陷鑒梵同用。清人認為,此後來刊刻《廣韻》者改從《集韻》之故。如曰:“惟新舊《廣韻》皆在《集韻》之前,而上去二聲乃皆用《集韻》移並之部分,平入二聲又不從《集韻》移並,疑賈昌朝奏並十三部以後,校刻《廣韻》者以儼賺檻釅陷鑒六部字數太窄,改從《集韻》以便用;鹹銜嚴業洽狎六部字數稍寬,則仍其舊而未改。”今《钜宋廣韻》上聲六韻次序與平聲同,可惜此書去聲缺卷,其去聲六韻次序當如平聲。又《韻補》上聲六韻排列與《钜宋廣韻》同,但去聲排列卻與《集韻》同,不知何故。
現在我們要討論的是,《集韻》編撰者為何要移並凡韻次序(舉平賅上去入)並改動其同用關係?有學者認為,這可能是讀音不規範或方音所致,然而提不出任何根據,令人費思。
《韻補》的葉韻關係可以回答這個問題。其根本原因就是凡韻字音發生了變化,凡韻為三等韻,以唇音為主,其合口性質的介音消失後,從而與二等韻合流,《廣韻》凡小韻反切注音符鹹切,已經是一個信號,決不是一個“借韻”的問題(邵先生有此說)。另外,夏竦《古文四聲韻》平聲韻目凡字亦為符鹹切(北圖藏宋刻本)。又郭忠恕《佩觿》卷中辨析“仉”二字音義不同時,注“上符鹹翻,輕也”。“”屬《廣韻》凡小韻字。按《宋史·文苑傳》,郭忠恕卒於太宗太平興國二年(977),其時《廣韻》尚未編撰。可見“借韻”之說不能成立。退一步言之,如果是“借韻”的話,《集韻》編者為何不改正過來?況且,與《集韻》“相副施行”的《類篇》,那些符鹹切的小韻字諸如“凡盕柉杋帆颿渢”等注音均為“符鹹切”。應該說,鹹攝凡韻唇音字的語音變化與臻攝文韻和山攝元韻的唇音變化是同步平行的,沒有什麼值得懷疑。語音發展有它的係統性及其規律,研究漢語語音史如果不從係統上考慮,就會迷惑其中而不得要領。
《韻補》鹹攝六韻的葉韻關係是這樣的:鹽添嚴合用,不與二等韻銜鹹及凡韻葉韻;入聲也是如此,葉帖業一韻,不與洽狎乏同用。但鹽添嚴三韻混並於-n韻尾先仙元(牙喉音)中,所以銜鹹凡三韻字都在葉讀之列,上去人三聲韻字也是如此。
先觀察鹹攝一二等韻的葉韻情況。
平聲先韻:[監](古嫌)言。[讒](組炎)唌(音涎)。
上聲銑韻:[坎](丘檢)險斂。[萏](待畎)儼。
去聲霰韻:[諫](經電)獻畔(音弁),[鑒]豔,[鑑]釅。[亂](龍眷),[纜]槧,[濫]豔。[晏](伊甸)賤,[暗]灩。[翰](形甸)宴,[檻]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