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這些天明顯比較忙碌。自打那天早上從他的房裏出來後,就很少見到他。
還以為他是刻意躲我,可聽大米小米說,他們這些天也很少見到阿瑪,我才知道他真的很忙。
想到前幾天弘晳跟我說的話,對胤禟的忙碌心裏有了個底。朝政動蕩中,他不忙碌才不正常。
這次的事,沒準兒跟這幾兄弟有很大關聯。雖然受到康熙的打壓,但我知道八阿哥一直沒死心,朝中支持的力量也都還在。這一點是讓我一直十分佩服八阿哥的。在康熙這麼嚴厲的打壓下,兄弟和朝臣為了自保,一般都會選擇與他疏遠。可八阿哥卻依然受到眾兄弟和朝臣的追捧,不能不說他的人格魅力十分出眾。難怪康熙對他如此忌憚,他的社交能力就連康熙恐怕都自歎不如。他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到了康熙的皇權都無法完全壓製的地步。
另外,既然在一廢太子時,這幾兄弟已經站到了風口浪尖上,那麼太子恢複地位,將來一旦登基成功,必不會放過這班兄弟。他們的下場會是什麼誰都能預見得到。所以,他們一定會傾盡全力再次把太子搞下台。即使不為自己人坐上那把椅子,就算為了將來各人的身家性命,也是要搏一博的。
八阿哥和胤禟這幾兄弟,就像是穿上了有魔力的紅舞鞋,一旦跳起奪嫡之舞,便再也停不下來了,直到生命的終結。
沒想到這麼快又會見到弘晳。他仍然等在小棒子的那個小院中,一見我,便說道:“我兩天沒睡了,躺在床上卻一直睜著眼,你給我再按摩按摩吧,我想好好睡一覺。”
這弘晳,哎,有些撒嬌的味道!
我抬眼細看,他的麵頰消瘦了下去,布滿血絲的眼睛突顯了出來,胡子雖然仍刮得幹淨,可原本年輕富於朝氣的麵孔,現在卻有了幾份滄桑的暮氣。
這些天,他頂著內外的壓力,真的是飽受煎熬吧!弘晳是太子世子,在太子這棵大樹將傾之時,他對外要撐起門麵,對內還要安撫一家大小,眾多壓力集於一身,是否已不堪重荷?
人說世態炎涼,在朝廷這種特定環境中,人情冷暖會表現得更為突出。
太子犯的事,可是侵犯皇權、觸怒天威的大罪,這種事,搞不好要死人的。曆史上有的是為了皇權父子相殘的先例。虎毒不食子,在皇權麵前毫無說服力。
雖然我這個預知曆史的人,知道康熙終生沒有殺過親子,但弘晳卻不知,別人也都不知。
為了保阿瑪一命,他這些天怕是沒少驚懼惶恐,雖然他在人前仍然保持著太子世子平素的威嚴。
恐怕隻有在我這裏,他才會稍稍表現出一點內心的脆弱。
看著這樣的他,內心多了份憐惜。
我把他領進屋,讓他躺在沙發上,搬把椅子坐在他的頭前,開始給他按摩。
我按摩得細致又賣力。房間裏除了我按摩的手指關節叩擊在他頭部的聲音外,沒有其它聲音,十分安靜。
他閉上眼,麵部表情開始舒緩下來。我以為他馬上又要睡著了,卻聽他忽然開口說道:“我救不了我阿瑪!他,這回,性命堪憂……”
什麼?我吃驚地停下手裏的動作。過了好一陣,才又開始按摩。
“怎麼回事?”我盡量平靜著語調問道。
“我的人探聽到消息,刑部尚書齊世武受審時招供,我阿瑪曾托人給托合齊傳信,讓他幫我阿瑪舉事。若是人證、物證聚在,我阿瑪這次便在劫難逃。”
我的手指猛的一頓。太子……
我是知道曆史的,但曆史是否會因某些特殊因素改變呢?比如我的到來。太子在這次二廢中,真的會安然無恙嗎?
“信呢?被搜出來了嗎?”有沒有證據對審問結果的判定至關重要。
“還沒,不過齊世武說他曾在托合齊府的書房裏看到過那信,眼見著報上去請旨,就是搜府的結果。若是真的搜出了那封信,我阿瑪便……,性命不保!”他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聽不到。
這幾個字說出來,對他,很艱難吧?
“那皇上可曾下旨搜信?”我問。
“也還沒。”弘晳忽然睜開了眼。“奇怪的是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審案的官員上午就已經進宮請旨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沒出來。據說,皇瑪法稱病,他們根本就沒見到我皇瑪法。”
康熙稱病?時間上有點過於巧合了吧?
或者是他明知此事卻不願下旨,以稱病拖延?難道他也怕若是真個搜了出來,便需對太子痛下殺手,他在逃避?
這些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我問道:“你阿瑪真的給托合齊傳過這信?”
他搖了搖頭,有些疲倦地再次閉眼說道:“對此事我也是一無所知,不過,我阿瑪若真有此舉,應該不會瞞著我。而且,托合齊也矢口否認。”
托合齊是否承認不能成為依據,但以我對太子的觀察,他對朝政早有心灰意冷之態,怎會如此熱心地想提前繼位?可,若是他沒有此心,也沒有給托合齊寫過信,那齊世武所稱的信又是從哪兒來的?難道,他是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