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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盆水，趙普洗了一把臉，洗去了普通的麵容，變成了往日有些俊朗的麵孔。
無人攙扶的韓老從房中走出來的度極慢，抬起頭雙眼空洞的看向趙普，用拐杖的末端指了指黎蓴，“丫頭，你不是跟我保證過不在城中殺人麼？”
趙普有些錯愕，黎蓴這才回到城北，幾乎是一句話都未曾過，什麼事兒都還沒有做過，這韓老竟然就能知道？
黎蓴也不隱瞞，直接道，“今我本來無意跟蹤，是別人撞上刀口的，生死有命，怪不得我！”
“糊塗。”韓老緩緩地搖搖頭，“馮推官身邊本來就沒幾個精明家夥，這探子自然也是個極不靈敏的，邊城地方本來眼線就少，常州也不是什麼太過重要的地方，自然都是些三流的探子，另一方麵也是那些家夥手中沒有被訓練出來的厲害角色了。”
“韓老先生真是神機妙算，居然連這種事情都能提前得知？”
黎蓴卻是格外得意的揚了揚下巴，“這才哪到哪？告訴你，韓老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丫頭！”韓老責怪嗬斥道，“城中的探子不過是五個，你們殺了馮推官身邊這個，其他四個肯定也是極不安穩。”
趙普微微錯愕，這探子就是古代的間諜，兩軍交戰或者勢力權衡之間，這些人的身份，肯定都是極為隱秘的，不過……韓老怎麼會如此清楚？
臉上頓時多出了一抹嚴峻，看來這個韓老雖然雙目失明，卻比明眼人看得還要真切。
“如此一來……我這是做錯了？”黎蓴嘟著嘴，“可是……要不是他把我和福叔抓起來，我福叔也不會死！”
韓老一皺眉頭，黯淡的眼眸中，也多了一抹厲色，“亂來！你這麼一來，眼看著就要北下的家夥，恐怕又得畏手畏腳的回去當縮頭烏龜去了！！”
“我隻知道殺我親信者，雖遠必誅！！等著看吧，馮推官，魏藩王，石敬瑭，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著，黎蓴便狠狠地一甩手，轉身進了屋去。
趙普卻是一愣，看來這黎蓴對自己還真是沒有什麼防範了，竟然連要殺石敬瑭這種話都能當著趙普的麵出來。
稍稍咋舌，一回頭，卻看見那韓老正輕歎著麵向自己。
“韓老先生，您還有什麼事兒麼？”
輕輕一笑，韓老手中的拐杖稍稍點了點一旁的石凳，“坐下。”
“哦。”趙普撣了撣石凳上的土，跟韓老兩人並肩坐了下來。
“你很害怕？”雙眼空洞的看著前麵，韓老卻是側過頭對趙普問道。“你怕我？”
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趙普看著韓老一頭鶴，“沒人不怕什麼都知道的人。”
“今的事兒，我大概已經清楚，雖然這兩個接頭的探子有些不爭氣，但是能夠從一個探子口中探出話來，最起碼也明你有膽有識。”韓老緩緩笑道，“不過，我還是不能收你這個徒弟。”
“為什麼？”趙普一愣。
韓老卻是笑而不語，隻是歎道，“你眼下自保的能力尚且沒有，若是沒了符延段這棵大樹，常州城不出三日便會變成一灘散沙，城中昏庸之人本就多，必定大亂！你認為憑你們趙家一家已經沒權沒勢的人家，又如何在常州城中立足呢？”
“這……”趙普臉色一黑，趙老爹和林氏的確是厲害，不過再厲害也是民，如果契丹三千鐵騎同時南下打草穀，燒殺搶掠之下，沒了正規軍隊的保護，不出幾日，常州城便會是一座死城！以一己之力抵擋凶悍的契丹人，無異於螳臂擋車。
“韓老的意思是……”
“符延段今下午就會回到常州城中，出於種種原因，這一路上想殺他的人不在少數，趙普，你若是能夠保住符延段，就算是保住了常州城，你……能做到嗎？”
“常州城怎麼樣我不管，不過，我趙家一家絕對不能有事！符司馬與我爹交好，又因為我的事情得罪了人，幫我的人，我自然會不遺餘力的報答。”眯了眯深邃的眼眸，趙普越堅定起來。
坐在趙普對麵的韓老，不由得有些驚訝，雖然雙眼看不見，不過，他依稀能夠從這個青年身上感受到一種極為振奮的執念。
這勢頭，就連他當年都未能有過！
“喲，公子哥，你還在這兒呢？”剛一進門，刀疤臉就看見了趙普，有些訕笑道，“我可是聽，符司馬那邊就要回來了，州衙那邊的板子可都已經準備好了。”
見趙普也不答話，刀疤臉繼續道，“怎麼，你還不掏出來，看看你那三文錢有沒有變成五錢啊？”
正在笑談之時，屋子中卻匆匆走出來一道身影，那張玉臉看起來氣呼呼的，似乎還在跟韓老過不去一般，將一個布袋子往桌子上一扔，“你的。”
黎蓴並沒多話，轉身就走。
刀疤臉撿起桌子上的布袋子，驚訝的從中掏出五錢泛著光的銀子，錯愕的看了看趙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