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世界一下子就清淨了。
單蘅手插在褲兜裏,馬靴蹬在地上“哢哢”作響。現在這種時候是不是應該借酒澆愁?單蘅有些不確定地思考著。
這幾年在部隊她很少喝酒,娛樂活動也很少,Z市更是很少回來,以至於這些年酒吧門往哪裏開都不知道。
這教堂地處偏僻,雖說這次婚禮並不隆重,但是她那財大氣粗的爹到底是舍不得女兒受委屈的,接送的小車一排一排地載著客人往酒店裏運。
單越從小接受的教育都很西化,所以要求婚禮必須在教堂舉行,再者那孩子信耶穌,所以再低調的婚禮也是在教堂舉行。
儀式是五點開始,現在已經是六點多了。冬天的傍晚,天黑得尤其早。這時候走在黑洞洞的小道上,單蘅覺得分外蕭瑟。
眯了眯眼睛,她看到不遠處有燈光,沒想到這荒郊野外居然有小店。事實上此處並不荒郊野外,隻是今天單父為了給自家閨女出嫁,做得很用心,這裏的路燈隨著他們從教堂裏麵出來會漸漸熄掉,然後他們在在這裏點上孔明燈。單蘅經過的時間正好是中間的空擋,這當然是很多年之後等到單蘅自己結婚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家老爹的故技重施。
隻是這個時候的單蘅隻奔著遠處的燈光而去。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單蘅歪了歪腦袋,腦中迅速地給這家店下了定義——“聲色場所”。其實這家店是很正常的中式餐點店,裝修得文藝了一點而已。
可是單蘅這個家夥在自認為的情殤中度過了這麼多年,回來也不過是跟弟弟妹妹聊會兒天,去吃點東西,說是與世隔絕也不為過。
單母常說,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在深山老林黃土高坡打滾真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單蘅是軍校委培生,本來是不用去基層部隊的,當時這姑娘被抽調的時候也沒說什麼想是過不了多久就能回去,沒想到一呆這麼那麼多年。最重要的是,也不知道是她表現好還是怎麼的,又被上麵抽調去了特種A。
好嘛!一入特種深似海,從此妹紙是路人。
以至於現在單蘅跟社會脫離非常嚴重。
她歎氣,她也不想的好不好?
“小姐,您想吃點什麼?”餐廳裏麵的小姑娘躬身出現。
單蘅直挺挺地坐在桌邊,手指頭敲了敲桌角,思考了一下說:“酒。”她為什麼覺得這小姑娘說話的方式跟借她手帕的小器男人那麼像呢?
小姑娘愣了愣,真沒見過一進來就要酒的。
“你們這兒沒酒嗎?”單蘅皺了皺眉,要是這兒沒酒要去哪裏呢?伸手去摸手機打算跟著地圖走。
“小姐,您需要其他的嗎?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小姑娘好心地建議道。
單蘅認真地思考了幾秒:“花生米。”她一直在部隊呆著,那些大老爺們兒對花生米很是熱衷。
小姑娘汗了汗,她的老板要是知道這個女人把這裏當酒館,還要花生米拌酒,不知道一直溫和的臉會不會變綠。
當然,重點是她倒騰不出來花生米。
所以等她端上一疊子東西出來的時候,單蘅的臉綠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綠綠的,扁扁的……圓圓的!
小姑娘尷尬地笑了起來:“這是剛出來的新品種,很好吃。”說著就差在臉上都寫著“真的很好吃”了。
單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說不定很好吃。她其實對吃食的要求不是很大,特別是在山裏溝裏帶過之後,更是覺得煮熟的東西都是美味。
以前單母看到這樣的大女兒,都會忍不住踹單父:老娘如花似玉金枝玉葉的閨女,被你扔到部隊裏,現在變化得真是讓人無法直視。
單蘅就著變異的“花生米”,喝著老白幹,培養著心中傷感的情緒。
守在旁邊的小姑娘迷蒙著犯困的眼睛,看到有一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入口,連忙站起來:“傅、傅先生,您回來啦?”
傅維“恩”了一聲,將外套脫了下來,小姑娘接過外套,忙不迭地往裏間跑。
他側頭看到了趴在角落裏的人影,隻一眼便認出了是教堂裏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再看跑向裏間背影頗狼狽的小幫傭,歎了口氣,走上前。
“小姐,您還能走路嗎?”
“老、老娘……嗝……健步如飛飛簷走壁壁……壁,壁什麼?”喝得有些糊塗的單蘅說話不清不楚地發著酒瘋。
他怎麼知道壁什麼……
他有些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麻煩。